呼哧——呼哧——
張讓提着刀,一個人在幽靜的小道上奔逃着,此刻的他臉色蒼白幾無血色,連內力都不敢多用幾分,完全是靠着過人的體魄在堅持。
就在不久前,他用以傷換傷的法子,算計了一次喬十方,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那險之又險的一劍被他躲開,最終刺在了肩頭,即便是如此,他也被對方那浩然正氣的內力震得五臟六腑險些破碎。
趁着對方受傷,他騎上馬就跑,半途見到後方有火光閃動,他當機立斷,棄馬走小路,現在已經逃出不知多遠,總算是聽不見後邊那惱人的聲音了。
腳下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張讓找了一棵大樹靠着坐下,肩頭滲出了不少血,這傷勢先前被他強行用內力壓制住,現在騰出時間,總算是能好好處理一下。
他拿出隨身的金瘡藥,敷上之後,撕下袖口的布條纏了幾圈,看着不再滲血的傷口,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仰起頭,也不知是那烏雲遮月,還是那樹大葉茂,頭頂漆黑一片,壓抑地讓人難受。
在那無盡如深淵一般的天空中,忽而閃過的銀色光華竟是那般地刺眼,只見那璀璨如星河的光芒在頭頂亮起,張讓的雙眼逐漸失去了神采。
唏律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行錦衣衛騎着馬趕到了此處,幾人沉默着上前將張讓的屍首綁上馬,對着那銀袍大人抱拳行禮。
「大人,這屍首該如何處置,可要送到所里?」
「不必,萬一落下什麼,反倒不好收拾,」陸寒江正在用酒水清洗着星玄刀,隨口道:「直接送到皇甫家吧。」
「卑職領命。」
......
第二天一早,陸寒江就趕到了衛所里,昨夜一戰傷亡慘重簡直慘不忍睹,便是有喬十方這個坑貨兜底,大家臉色也都不好看。
陸寒江臉色沉重地走過滿是傷員的前院,總算是在議事廳里見着了右手纏着繃帶的喬十方,這嘴角一下子就揚起來了。
「喬賢弟,昨夜賊人勢大,我竟被那賊酋給拖住了,沒想到那些賊人竟然讓賢弟傷重至此,唉,早知如此,便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也得殺出一條血路來,和賢弟並肩作戰。」
「......」
說真的,要不是陸寒江這廝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他裝個傻也就信了,衝散?呵!衝散個鬼!你帶的這群混蛋一個都不見影!
氣歸氣,罵歸罵,喬十方的職業素養還是很足的,他這上來就是握着陸寒江的手不鬆開了:「陸兄,昨日接報兄台被賊人圍困,手下死傷殆盡,小弟是一刻都不敢停,就怕陸兄萬一戰死在那裏,你說,指揮使那裏我該如何交代啊。」
「多虧了賢弟啊,昨夜我部秦副千戶帶着人馬與賊人死戰,差點便要全軍覆沒了,」陸寒江攤開兩手數了數,道:「整整死傷了八個弟兄,嘖嘖,慘烈啊。」
「......」喬十方倒吸一口冷氣,沒能豎起的中指是他最後的倔強。
「聽聞昨夜賊人還放了把火,想要和同歸於盡,不知賢弟那邊傷亡如何?」陸寒江很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這奉茶的小旗眼生的很,看來是臨時換了一批。
喬十方深呼吸幾次,咬牙擠出兩滴眼淚地說道:「陸兄,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你陸千戶何等人,豈是那些區區之輩可比,殊知這天上沒有第二個太陽,這人間也沒有第二個陸兄。」
「.......」陸寒江的牙有點酸,他得承認,比臉皮節操,是他輸了,這廝恐怕壓根就沒有這種東西!
陸寒江認輸了,於是他強忍着,和喬十方一副演出兄弟齊心的模樣:「賢弟,過了過了。」
「不,陸兄,你當得起。」喬十方握着他的手上下搖晃。
兩人在這相見恨晚,有情有義的,邊上那些懂事的錦衣衛兄弟,哪個不是感動不已,甚至還有偷偷垂淚的。
可如此美好的畫面,偏偏就有那不懂得氣氛為何物的呆瓜。
只見那閆峰從頭到尾都沒個反應,兩腳往桌上一翹,就坐在那沒心沒肺地挖鼻孔,形象惡劣至極。
自從喬十方把他的人手直接送了個對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