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表叔的賬本

    晚上6點,卡維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他手裏是兩張信紙,上面潦草地寫着些實驗構想和收集的數據,腦子裏還在不斷閃過下午在病房的所見所聞。

    如果說,觸碰病人傷口時需要配戴無菌手套這件事仍然屬於醫療範疇的話,那勤洗手就該是個從小養成的生活習慣。可卡維在外科病房觀察了一下午,上到伊格納茨,下到貝格特之類的實習醫生,在進入病房的時候都不洗手。

    甚至都不能稱其為習慣,嚴格來說整個社會都沒有洗手的概念。

    前一步他們還在羅莎和安德烈的屍體裏摸索剖宮產的可能性,下一步就隨便擦擦手,走進了病房大門,讓所有病人的傷口都和這些觸碰了屍體組織的手做了一次親密接觸。

    這已經不是概率問題了,而是真正的人禍。

    在醫學理論混沌半開的19世紀,醫生們自以為跳出了玄學神學的圈子,摘走了巫術和煉金的帽子,但卻沒想到自己依然扮演着死神幫凶的角色,把一位位接受了手術的病人推進感染的深淵。

    卡維不可能將二十多年後的洗手規定強加在他們頭上,再加上那些也不是他的病人,所以在查房時什麼都沒說。

    但當伊格納茨他們來到了11床床邊的時候,脛腓骨骨折的男孩成了全場唯一的例外。對他來說,男孩埃斯頓的那條傷腿是他改善外科病房環境的第一步,絕對不能讓。

    「一旦其他人接觸過了埃斯頓,那我所主張的保守療法就有可能摻入了不確定因素,最後的結果也就不准了!」

    這是卡維當時給出的理由,聽着有些勉強,但結果還算不錯。伊格納茨沒有查看傷口,考慮到病人暫時不需要手術,就索性把11床徹底劃歸給了卡維一個人處理。

    責任轉移在明面上是給足了他面子,其實卻是在暗地裏給壓力。


    而且口頭上的表述並沒有什麼效力,卡維很清楚伊格納茨仍然保留着最後的權力。

    一旦11床的傷口出現潰爛,他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插手干預,並且讓這對母子馬上在「截肢」和「捲鋪蓋滾蛋」之間做出選擇,就和他當初做外科主任時一樣冷漠。

    社會福利醫院不可能無下限地施捨福利,有時候必須要做出取捨。

    好在11床男孩的傷口已經閉合,滲出很少,只要繼續維持,癒合是早晚的事。有了這個基礎,卡維又想到了產科第一第二病房之間的死亡率差異。

    工作時,他找了幾位產科的護士求證過,產婦絕大多數死於產後【1】,死亡時間大約在產後1-4周之內,很少有超過4周的。死因無非就是產道腫脹疼痛、寒戰和高熱。

    都不用做檢查,答案肯定是產褥熱【2】,原因就是感染。

    大家都是同一家醫院的科室,外科醫生不洗手,產科醫生自然也沒理由去浪費水,那些進出醫學院的學生就更不用提了。

    解剖屍體並非醫生的專利,在醫學院學習的學生們反而更有機會接觸屍體。解剖不僅是醫學院的必修科目,為了能讓學生親自動手參與,解剖學還佔據了大量學時。

    去掉兩大病房間的共同項,剩下的就是屍體和醫學生,答案呼之欲出:「差異就在學生身上!」

    醫生的理論中並沒有「微生物感染人體」的位置,想要將十多年產婦死亡的原因歸咎於醫學生們的雙手,並且灌輸勤洗手的觀念,那卡維就必須要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理由。

    卡維用手指不停敲着紙面上的一組數據,嘴裏喃喃道:「第一病房的孕產婦死亡率確實遵循了一定的周期性......可寒暑假的時候【3】,孕產婦死亡率怎麼反而增高了?難道他們不放假的麼?19世紀就那麼卷了?」

    他腦子有點亂,用力按了按額頭,只能先把產科的事兒放在一邊,重新想到了之前就找阿爾方斯訂好的兔頭。

    兔頭是拿來做催產素的,古代中醫早有記載【4】,而西醫得再過半個世紀左右才開始使用動物大腦後葉提取催產素。卡維算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和消毒酒精一樣。

    兩樣東西的效果自不必說,但關鍵還是得有嚴謹的實驗過程和數據。以現今西醫日漸高漲的自信心,任何推陳出新都需要通過一



  
號西風推薦:  最終診斷  
隨機推薦:  求求了,快回家練琴吧  永生指導手冊  快穿三歲半:團寵小奶包甜又軟  凡骨  反派:我的弟弟是天選之子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

搜"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360搜"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