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只有前後兩個開口,對於蛋白含量較高的腦嵴液分流引流來說還是太過單一了,會導致引流不暢甚至梗阻。
面對這種困難,卡維只能在術前另闢蹊徑:「讓你們收集的羽毛筆呢?」
「都在石炭酸里泡着呢。」
「長度大約要10cm,直徑3mm。」這是卡維之前要求準備的穿刺替代品,「上下有些浮動沒關係,關鍵在於周圍的羽毛得給我弄乾淨。」
「全醫院上下一共55支筆,我們挑出了3支,為了去掉羽毛,我們還把管壁削掉了一層。」
「磨滑了麼?」
「非常光滑。」
傳遞器械的二助送上了三根「穿刺管」,長度和直徑都符合卡維的要求。材質上雖然沒有金屬那麼堅固,但相比其他需要做分流的病人,桑蒂尼夫人使用的時間其實並不長。【5】
「這根前端太細,不能用;這根中間裂縫太多,不能用;這根......這根倒還不錯,不過得再加工加工。」
卡維用細針小心地在管壁上戳了幾個小洞,很快做成了19世紀簡陋版的腦室穿刺針。在保證外壁基本光滑的前提下,卡維手裏拿着筆管,準備從鑽孔處直接插入腦室。【6】
這是決定手術能否成功的關鍵,需要考慮穿刺的深度、角度和力度,任何一個出問題輕則昏迷重則直接死在手術台上:「穿刺位置已經確定,角度對準前方眉弓,入針的深度麼......」【7】
卡維邊解說,邊開始用力,將穿刺針頭扎了進去。
整個手術劇場內,沒有人說話,兩個助手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操作,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桑蒂尼夫人的腦袋上。
1cm......3cm......5cm......【8】
從頭皮到腦室距離並不長,在這短短的5cm距離中,主刀必須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尤其在穿刺針進入了5cm後仍然沒有出現腦嵴液的時候,拋開雜念的主刀醫生就需要考慮許多因素,和病人的腦部結構、和自己、甚至是和空氣鬥智鬥勇。
對於神經外科新手而言,從針頭開始進入大腦開始算起,直到深入頭皮5cm都沒見到腦嵴液的整個過程都非常磨人。噁心程度隨着深入不斷遞增,最後逼迫他們作出選擇。
這時候一般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穿刺深度還不夠,那就需要繼續向前,說不定再往前1-2mm就能進入腦室了。可如果真的是方向不正確,那不管進入多少距離都在損傷其他腦組織。
越深入,損傷越多也越重。
可能是腦室脈絡從,引發腦內出血【9】。
可能是間腦,造成感覺障礙、情緒異常;也可能是腦幹,影響自主呼吸和心率調節。【10】
如果醫生「慫」一些,可能會把沒有腦嵴液判定為自己穿刺角度有問題。這時候肯定不能半路改變穿刺方向,只能按原路退出穿刺針重新選擇合適的角度穿刺。
但重新穿刺並不代表面對的情況有所好轉,穿刺角度的問題依然存在。要是進入5cm後管口出現了腦嵴液,那手術室內皆大歡喜,可要是仍然沒有出現呢?
這時候是繼續深入,還是退出後再一次重來?
如果選擇繼續深入,那說明剛才的判斷有問題,那到底是這次角度正確,還是剛才自己選擇退出的角度正確?
如果選擇再次退出,重新穿刺即使成功了,總共三次的穿刺也已經造成了相當嚴重的大腦損傷,病人可能已經失去了相當多的神經功能。而對醫生而言,這就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失敗。
此類立竿見影的手術失敗極易讓主刀醫生產生心理陰影,會進一步影響之後的其他手術。
而且這還是在手術成功的基礎上,如果連第三次也失敗了呢?
當然,這些都是剛開始做穿刺手術的新手需要困擾的問題。像卡維這樣的老手,即使手上有生疏,對於穿刺角度的判斷不會出問題。
在進入了差不多5cm後,卡維沒有猶豫,又自信地繼續往前探了3-4mm的距離。忽然,他的手指指腹感受到了一絲極其輕微的震動,緊接着在外的管口噴出了帶有不少血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