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讓卡維有些猝不及防,不過他向來對外宣稱養父已死,從沒透露過姓名,所以也不算太大的麻煩,稍微湖弄兩句就過去了。
「死了?怎麼死的?」
「解剖屍體時不小心劃傷了手指,然後傷口感染......」卡維胡謅了個外科醫生最常見的死因,「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在呼籲手術中要戴上手套的原因,不管怎麼看,這種方法既保護了病人也在保護醫生。」
馬西莫夫似乎比卡維還要傷心:「技術如此精湛的外科巨匠竟然就這麼隕落了?」
「他只是個小地方的外科醫生,一輩子待在自己的診所里,就算時不時有點亮眼的想法,但並不出名。」卡維用力鑽着桑蒂尼夫人的顱骨,無奈地搖搖頭,「當初是想讓我繼承診所,後來不幸身故,我就把診所賣了跑維也納來了。」
「好選擇,窩在鄉下又不出書立傳確實可惜。」馬西莫夫聽了這些唏噓不已:「唉......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能和他好好聊聊。」
「老師,我們還是先專注手術吧。」卡維拔掉了手裏的骨鑽,抹去了周圍的骨粉,「桑蒂尼夫人的顱骨已經被我鑽開了。」
這應該是馬西莫夫和周圍兩位外科醫生的第一台神經外科手術,手術台還是原來那個手術台,站位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因為腦子不像腹腔,經不起一星半點的感染,所以腦袋周圍除了卡維和馬西莫夫外只允許站一位傳遞器械的二助。【1】
顱骨鑽被拿走,卡維特地留了一層硬腦膜,沒有繼續往下。【2】
就和行軍作戰一樣,手術也得做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手術室條件簡陋,助手不給力,抗感染能力也很差,為了儘量減少腦組織暴露時間,他暫時把穿刺放在一邊,先做好後續的分流通路,也就是聯通腹腔的埋管工作。【3】
「給我手術刀。」
卡維用刀子又在穿刺點下方做了一個淺切口,只到脂肪層,止血後用組織鉗夾住膠管前端用力往前探,然後打開鉗子擴開一定的區域,再夾住膠管往前探,再擴開。
在這種鈍性分離下皮下出現了一條明顯的隧道,但隧道長度與鉗子的長度有關,剛越過後腦就到極限了,出口被設在了頸邊。
畢竟是幾十年臨床實踐得出的結論,馬西莫夫很難第一時間看出這個操作的意義。
卡維解釋道:「這是為了桑蒂尼夫人接下去的日常生活考慮,需要儘量把膠管分段埋在皮下。」
消毒後的膠管探出頸邊出口,在外露出一小截,然後在鎖骨上方再次進入皮下。同樣的套路同樣的距離,第二段出口被卡維設在胸前。緊接着就是第三段,從胸口直到上腹部探出,中間埋管工作告一段落。
最後,只要等上方腦室的穿刺完成,聯通上這根膠管,就可以在腹部做出新切口正式進入腹腔。
這種類似開鑿隧道的工作,看似沒有難度,但其實有許多細節要考慮。
「皮下深淺一定要把握好,如果你們以後要做同樣的手術,請務必在屍體上多練習練習。」卡維放下了組織鉗,改用手術刀,「分離過深,會出血感染,淺了破壞營養供應,皮膚很容易壞死,最好的深度就是在皮下的脂肪層,同時動作也要輕柔......」
看着這一路打隧道,穿膠管,別說那位遞手術器械的二助了,就連馬西莫夫也對卡維的基本功讚嘆不已。
vp分流手術說起來就是在身體上穿兩個洞,然後用管子把它們連起來,聽着很簡單,可真正落到實踐操作上卻滿是細節。現在只是一般的準備工作,馬西莫夫就已經沒什麼自信了。
但卡維的操作卻更激發了他想要學習新技術的欲望:「接下去是不是得做腦室穿刺了?」
「對。」
如果是在現代,此時器械護士遞上手的應該是一根帶金屬導芯的腦室穿刺針【4】。但現在條件有限,這種纖細的中空金屬管道很難製做,也不可能有現成的,臨時翻開聖瑪麗醫院外科器械箱進入眼帘的都是些更粗的吸引頭。
置入腹腔的吸引頭太粗太長,普通針頭又太細太短。
市立總醫院倒是有類似粗細的銀管,是卡維為了給病人導尿讓拉斯洛做的。可這種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