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個月前,卡維嘴裏所說的「心包填塞」還是個非常陌生的概念,甚至世界上都沒有這個詞彙。當時的外科醫生遇見到的還是症狀變得嚴重之前的另一個狀態:心包積液。
在四個月後,心包填塞已經被眾人所熟知,只不過「眾人」所指的範圍有點狹窄,僅限於參軍的奧地利醫生們。
在當時的環境下,心包積液用嚴格的醫學術語來說應該稱之為心包腔積液。概念在16-17世紀就已明確,而心包填塞也早在18世紀早期被一位意大利外科醫生用文字記錄了下來。【1】
而作為心包填塞高發的戰場,想要完成診斷、搶救、治癒的醫療循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畢竟在當初心包積液的治療屬於內科範疇,並不是外科處理的強項。而外科所用的穿刺技術也不是人人都會,對於給予心臟手術的看法,因為危險性過大而常常引起各類異議。
「典型的嚴重心包積液,已經出現心包壓塞了。」卡維一看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你們不知道心包積液和心包壓塞是什麼樣子的麼?」
除了盧修斯和兩位外科醫生之外,都在搖頭。
「內外有時候是互通的。」卡維想到了經常將他拒之門外的法托拉德,「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也應該多去內科走動走動。」
「內科?內科治療無非就是那幾樣東西。」
「如果是心包積液的話,內科一般選用口服洋地黃,以及水銀軟膏做胸口塗抹和按摩。」
「水銀沒用的話,他們還會用甘汞。」
「有時候還會配合上碘鹽和鉀鹽。」
卡維聽着這些莫名其妙的治療方法,忽然發現,原來對如今內科療法最不了解的反而是自己。說了那麼多內容,最後真正和心臟有關係的也就是給予心臟正性肌力作用的洋地黃了。
然而在心包積液中,洋地黃其實並不起什麼作用。【2】
「不管用什麼心包積液的結果都不太好」
「心臟外傷導致的壓塞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蹟了。」
「你們不會真覺得心臟外傷就一定會死吧?」卡維簡單做着手術之前的準備工作,問道,「外傷情況千變萬化,誰都不可能說自己能完全預料所有創傷可能帶來的結局,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所有創傷的應對方法。」
「心臟外傷是否致命一直都是軍醫外科的討論焦點。」
「我記得已經吵了幾十年了,現在也沒有定論。」
「吵有什麼用,最後上了前線才知道,在那種條件下這些爭吵完全沒有意義,生死完全看傷員的身體和運氣。」
這也算是他們在做了多年臨床外科醫生後的一些感悟。
「當心包損傷的缺口明顯小於心臟,或者心包缺損出現意料之外的『癒合』,那心臟和外側心包之間就會被填滿血液。」卡維說着外傷導致心包填塞最簡單的概念描述,「這點你們已經學過了。」
盧修斯回道:「學倒是學過就是『心包意外之外的癒合』到底是什麼意思手冊上並沒有說。」
卡維點點頭:「那本冊子確實少了很多東西,內容單薄了點。這個說法也有歧義,不過待會兒你們就能看到原因了。現在傷員要緊,我們還是先做心包穿刺術。」
針筒已經到了卡維的手裏,但當他希望讓周圍那些外科醫生來操作的時候,並沒有人敢上前嘗試。
「這種機會可不多見,你們都不做麼?」
盧修斯有些尷尬:「我沒做過.」
「我也沒做過,就連看都沒看過。」其他人附和道,「培訓的時候也沒有實體模型做模擬,就這樣直接上手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卡維一直以為19世紀外科在操作上一直都放得很開,沒那麼多講究。一個已經確定多年的病症,有着不少醫生操作當成指引,又有培訓的介紹,至少能找出一兩個敢於操作的醫生才對。
可現在卻沒人敢上手,卡維有些苦惱:「你們都沒做過?」
「沒做過。」
「沒看過?」
「我看倒是看過,但做法有些不太一樣。」盧修斯說道,「不是軍醫手冊上說的胸骨下方斜向
230.給心臟減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