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晴走回辦公桌後，身子很沉地坐下，她搓了搓太陽穴，被桑雅剛剛鬧得、頭疼得厲害。
拉開側邊桌子，拿出一個藥瓶，隨便倒出幾粒藥就要生吞。
蘇己不動聲色地起身，去飲水機那兒幫她倒了杯溫水。
劉藝晴含住藥片，用蘇己倒給她的水順下，水杯重新放回桌子上，她看着杯里來回動盪的水波紋。
「蘇己，是不是真的是老師害了她，她現在這樣偏執好勝，是都因為老師當年的影響。」
「老師太不稱職了……」
蘇己兩隻手插進口袋，空氣在兩人間安靜幾秒。
「我最近新接了個片子，」蘇己冷不丁地開口。
「啊，」劉藝晴頓了頓，「老師知道，你們女主甄選的發佈會老師看了。」
蘇己，「劇本里有一對雙生子的支線劇情。」
「是嘛……」劉藝晴不知道她怎麼拐到這件事上，就聽她說。
蘇己，「兩個人是同卵雙胞胎，但命運截然相反，出生後就跟母親失散，一個被道骨仙風的師父收養，起名冬，一個被詭譎無行的盜賊收養，起名笗，後來冬的師父仙去，冬下山行俠仗義，很快就名震四方，備受百姓尊崇，而笗走了極端，幫魔教做事，後來越走越遠，兄弟二人再次相見，是在戰場上，兩人不管性格三觀還是整個人的狀態，全都天差地別。」
「笗重傷被他的盜賊義父接回那間茅草屋，盜賊義父用從百善堂偷來的藥草給他煎藥治病，而他卻在義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高高舉起利刃，殺死了自己義父，義父死不瞑目，問他為什麼，他說見到哥哥後他才知道，自己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就因為他的義父是品行不端的盜賊，如果他跟哥哥的命運換過來，那如今受萬人重慶的就是他了，他很義父收養了他……」
劉藝晴聽完，眸光黯淡，神情挫敗，「果然。」
這講的不就是桑雅和她？
如果當初桑雅換另一位老師，可能現在就不會這樣。
「先別急着下結論，」蘇己莞爾勾唇，「反轉來了。」
劉藝晴，「？」
蘇己，「盜賊義父直到閉上眼也懷着對自己義子深深的愧疚，可他們卻不知，冬那位看起來道骨仙風的師父，其實才是最偽善的惡人，從小收養冬以及其他幾個孩子，就是為了讓他們替自己做事，冬是從小被他虐待長大的，義兄義弟間為了搶吃的被逼互相殘殺，直到後來師父病逝，他們才能脫離師父掌控，他才能下山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而恰恰相反，笗的義父雖然是個盜賊，可一直劫富濟貧，他身手好，以前從來沒失手過，唯一一次，是笗小的時候因為一個西洋玩意兒被小孩子嘲笑，回來哭着跟他說他要那個東西，而那東西只有戒備森嚴的王府里有，盜賊義父鋌而走險，差點被打斷脊梁骨也沒偷回那個東西，笗一直覺得他很沒用。」
「所以，冬才是在畸形環境下長大的，而笗才是那個被愛着長大的。」
「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選擇權永遠只在她自己，即便她因為誰的影響一時做錯決定，未來也有無數機會改正，只要她想。」
「桑雅只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就算不怪您，她也會怪別人。」
別看蘇己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針見血。
劉藝晴陷入沉默，「這樣下去，她早晚害了自己……」
蘇己朝着門的方向看了看。
後來劉藝晴調整好心情，拿出她整理的筆記，是通過這段時間對市場的觀察，為蘇己建議了幾個以後可以考慮的重點發展方向。
蘇己不管認不認同，但聽得是很認真的。
她這傢伙最會，以至於劉藝晴明知她不一定會聽自己的，但一點脾氣也沒有。
結束的時間耽擱了會兒，蘇己跟曹珠珠匯合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了，蘇己說她請客，曹珠珠說讓她可別磕磣她了。
兩個人去了家火鍋店，挑了個靠角落的位置。
兩人坐同一邊，等上菜的時候合着看一隻手機。
刷到兩條很漂亮的裙子的廣告，跟蘇己之前看的閨蜜款有些類似，兩個人都覺得好看，不過點開鏈接看，上面寫着幾個關鍵字……【妯娌款】、【姑嫂款】、【閨蜜款】。
而曹珠珠一眼就看見【妯娌款】這幾個字。
蘇己挑眉看她，「要不咱倆買？」
曹珠珠耳朵「蹭」地就紅了。
蘇己微涼的指尖戳一下她耳朵，「好紅。」
恰好服務生把鍋底端上來了，曹珠珠藉機趕緊關了手機，「吃飯吧，你不餓嗎？我好餓！」
蘇己笑一記，「好吧。」
曹珠珠今天出來的時候聽到有學生在議論，「對了己己，你是從藝津樓回來的？」
蘇己說是。
曹珠珠，「聽說今天桑雅在藝津樓出現過，你們碰見了嗎？沒找你麻煩吧？」
蘇己夾一片毛肚在辣鍋里涮，「嗯，碰見了。」
……
兩人這邊涮鍋閒聊，而她們身後的不遠處，另外一桌，桑雅就坐在那兒。
她仍然帶着帽子，口罩，靠在椅背上，兩隻手抄兜，沒拿筷子，也沒去調小料，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兒，眼睛直勾勾盯着蘇己身旁、曹珠珠那張動不動害羞發紅的臉……
表情已經不能僅用陰沉來形容。
她什麼菜都沒點，就點了一鍋加麻加辣的牛油鍋底。
一整塊凝固的火鍋底料很快在鍋里化開，溫度升得很快，沸騰的油泡在辣椒間瞅准每一個空檔往外鼓……
開始濺到外面。
服務生禮貌詢問，「這位女士，幫您調小火吧。」
「不用，謝謝，」桑雅說得不帶任何情感。
「啊……」服務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被其他桌的顧客叫走。
眼珠看向那鍋沸騰的紅油，桑雅眼底閃過一抹瘋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