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定製(上)
當晚尹昌在濟南軍營設宴,與郭寧盡興暢飲了一場。
次日郭寧回程,尹昌又道:「思政年紀尚幼,離不得母親,待他稍稍長成,再遣到宣使身邊。聽說宣使在登萊三州廣設庠序,更有不少武人能得宣使的傳授,故而軍校人才輩出。思政若有這福氣,那是最好。」
郭寧笑着應了。
隨即他離開濟南府,沿着泰山腳下,經淄州、益都轉往萊州,沿途探訪可供耕作的膏腴之地,可供據守的險要之所,可徵收商稅的市鎮,並巡查新設在各地的駐軍軍營。
一行人輕騎快馬,不打旗號,故而每過幾個驛站,或者經過某處軍營的時候,就會遇到崗哨。
有些是固定崗哨,也有專門設置的暗哨,還有早早策騎,作圍攏姿態的游哨。無論哪一類的哨探,在盤查身份的時候,都很認真,尤其是接近軍事要隘處,更是戒備森嚴,哪怕徐瑨都沒找出岔子來。
這種井然有序的姿態,不僅因為郭寧一向嚴格治軍,重賞重罰;也不止因為這數州緊鄰泰山,承擔着面對紅襖軍重要支脈,劉二祖、彭義斌等部的責任。
更重要的是,一個政權的擴張,自然而然會造就大批的受益者,而受益者也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昂揚心態與政權牢牢捆綁。後世詩云「不需揚鞭自奮蹄」,大概便是此等情形了。
之所以郭寧要抓緊巡查這一帶,有兩個緣故。
一者,這些地方是招兵遷民的重要據點。
郭寧那天在尹昌面前裝傻充愣,其實招兵遷民這事,定海軍做了許久了。
只因先前控制區域侷促於登萊三州,面對紅襖軍的廣大控制區域,在招募流亡方面,難免有些顧忌,所以近月里主要的人丁來源,其實是遼東一帶的契丹人、渤海人或者野女真之類。這些人放在遼東,全都是紇石烈桓端的心腹大患,還不如儘量驅到山東,眼不見心不煩。
深秋以後,遼東已然大雪遍野,寒風呼嘯,婦孺求存甚難,這些來的流民,大都是丁壯,少有拖家帶口。一個多月里,從蓋州坐船來的,就有四五千的壯年男子,而且許多都開得弓,騎得馬,至少半數直接就能充入軍隊。
但異族太多了,必然引起後繼的麻煩,何況這些異族多半都不擅長農作,數千個壯漢便是數千張嘴,還能有人來養他們。
歸根到底,總是漢兒的流民讓人放心些,而漢兒流民的來源,遠不止一個東平府。
淄州、益都這一線,可以招攬泰山和兗州各寨的民人,莒州、沂州一線,可以招攬縢州、邳州的百姓。紅襖軍本來也只能勉強維持百姓的生計,楊安兒死後各部紛亂,其情形與定海軍治下恍若冰炭,大規模的逃亡根本不可避免。
定海軍獲得了更大的領地,自然就可以承載更多的人口,此時或明或暗地下足工夫,便可以把擴張的利益用到極處,進一步提升定海軍的戰爭潛力。
當然,這上頭離不開對已有人丁戶籍的整理、登記、控制、安撫。有移剌楚材在,郭寧對此倒是放心的很。
第二個緣故,則是隨着地盤的擴張,郭寧本人的駐地,也需要有所變動了。萊州的城池規模和地理位置,決定了它是很好的農業和生產基地,但要據此控制山東東路,在兩頭都有鞭長莫及之嘆。
目前來看,適合的駐地只有一個,那就是益都。郭寧和幕僚們就此早已討論過數回,這會兒再親自踏勘一番,心裏便真正有了數。
這時他勒馬立於益都城北的大道,左右眺望。但見長天高闊,山巒層迭,淄水、朐水和陽水濤濤如練,而城池如鐵,覆壓原野。
「宣使請看,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乃是益都東陽城和南陽城之間,陽水之上。這一段河水兩岸,用用巨石壘固,再以巨木數十根穿插連貫,架為飛橋,號曰南陽橋,又因其跨水飛拱的姿態,有個別稱,喚作虹橋。」
郭寧迎着日頭,催馬踏上虹橋。
正在解說的移剌楚材隨即跟上。
他剛匯報過了益都府軍民百姓的安撫過程和府庫物資清點情況,又帶着郭寧看過了新建的官署和軍營,此時隨口解說,依然分剖如流:
「這條穿過虹橋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