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群山廣闊深邃,雄峰矗立,群山西連兗濟,南俯徐淮,東瀕大海而北負泰岱。
沂州以南、邳州以北的蒼山、艾山一帶,乃是魯南尼山山脈的南部邊緣,自北而來的起伏山巒和錯落崮崖至此分散,成了零星的小山峰。山峰之間平原蔥蘢,又有沂水和沭水和蜿蜒流淌,與山勢交錯。
早年南朝將領杜充扒開黃河大堤以阻遏金軍,黃河遂吞汴、奪泗、入淮。沂水的水勢得到加強,成了南北水上交通的重要渠道,邳、沂兩州因此富饒。大齊皇帝劉豫和兒子劉麟、侄子劉猊,都頻繁駐在此地。
不過,這片區域已經衰退很久了,如今此地就只是定海軍和紅襖軍餘部的邊界。
再往北面熊耳山的腹地去,頂多十五里就能看到紅襖軍餘部建設的寨子,而實際控制紅襖軍的劉二祖,其根據地就在尼山深處的大沫崮。
穿過尼山和蒙山之間的平原地帶,很快就能到達山東西路的重鎮兗州和東平府。所以郭寧策馬行進的道路在通往向城鎮的方向變得寬闊,還不斷分出山道,直接進入山中腹地。
前些年紅襖軍與金軍往來廝殺劇烈,大部分的山道都都被挖斷或者用巨石、大木堵住。郭寧等人一路行來,還有些岔路上留有陷馬坑的痕跡。山道兩邊有村落的遺蹟,但最早的遺蹟應該也是二三十年前的了,村民們幾乎都已經去了深山裏。
大金建立以來,山東地方上與朝廷對抗的義軍就層出不窮。
正隆年間耿京、張安國、辛棄疾等人以兗州、泰安、東平為根據地,有眾數十萬。承安年間朝廷以樞密使完顏宗浩主持括地,短短一年裏在山東、河北括田三十餘萬頃,百姓們數十年開墾出的腴田沃壤盡數被女真貴族奪走。無數百姓家破人亡,遂逃亡深山,再度擴充了反賊們的力量。
這些造反者的勢力極盛時,便是楊安兒聚眾數十萬席捲大半個山東,並攻入河南,建國稱帝。
可楊安兒隨即在與南京路金軍的戰鬥中身死。紅襖軍餘部退回山東以後,又遭定海軍驟然突襲。最終,他們地盤只剩下了泰安、兗州、騰州的山區和山下的半個東平府、半個邳州。
紅襖軍政權剩餘的主要首領里,李全敗死,楊妙真引兵退入宋國境內,而劉二祖帶着彭義斌、郝定、時青等折返深山,依舊靠着山寨自保。
這些山寨,都是歷年來的賊寇或逃人慢慢修築出來的。造反者們依託山寨和金軍打了無數次的仗,但凡不那麼可靠的,多半都被攻陷過。而以金軍對待反賊的酷烈手段,寨里的居民幾乎立即就會遭到屠殺。
所以能夠留存到現在的山寨,全都是依託巨壑大崮,十分險要堅固。
比如通向熊耳山寨的道路,就要通過一道長達三里,極其曲折多變的裂谷。彭義斌站在熊耳山的山頂往下看,只見岩崖與裂谷相連,陡絕數百尺,幽暗不見其底,而崖壁怪石參差,就連山間猿猴都無法攀援。
上次彭義斌見到郭寧,是在莒州的磨旗山下。磨旗山的地形遠不如熊耳山險峻,所以當時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郭寧自如來去,竟不能攔。
彭義斌忍不住想,郭寧這廝再度登門,准沒好事。如果自己算準時間推一塊大石頭到裂谷里,說不定就能消滅了這個禍患?這郭寧如今已成了掌控中都的權臣,依舊膽子大到嚇人,行事也輕佻到嚇人。如果他被一石頭砸死,會不會引起後來者戒?
想到這裏,彭義斌往山崖邊緣走了幾步,探頭張望。
峽谷間的強風立刻就勐烈了許多,還沒捲起峽谷深處騎隊奔走的蹄聲,先帶來了峽谷對面的嘈雜人聲。
在峽谷對面,是緊鄰熊耳山的裂山。裂山的地形比熊耳山更複雜些,而且多有岩洞和怪石。這會兒,岩洞怪石間許多身影出現,仿佛草木皆兵。
不過,這些人並沒在準備打仗。他們中間有人正沿着山道清理障礙,有人正揮動旗幟,向山下的一行人示意,有人大叫大嚷地歡呼。彭義斌沒聽清他們在樂什麼,他的心情既有期待,也有低落,非常複雜,所以也沒心情去分辨他們歡呼的言語。
那些人是定海軍。
三個月前,定海軍動用相當兵力南下,以威嚇宋國淮東。那支兵馬在楚州、寶應等地鬧騰一通,旋
第七百二十八章 良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