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青手裏不停,嘴裏也不停,「你有什麼人生理想?」
「人生理想?」周子冽一臉茫然。
劉青以為他聽不懂這種現代詞,解釋道:「就是說,你長大以後最想做什麼?」
「長大以後最想做什麼?」周子冽皺起眉頭,摸着下巴,喃喃自問。
「你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劉青詫異地問。話說,人人不是在小學時就寫過這個作業嗎?雖然這明代與之相隔了六百多年,可這時代的私塾老師或父母也會給孩子提這個醒吧?
「……沒有。」周子冽明顯有些鬱悶,「我兩個哥哥從小我父親就要求他們努力考科舉,以後作進士,中狀元。可對於我……」他搖搖頭,「他從來不說什麼。我師父只管教東西,也從沒提過這個事兒。」
「那現在想!」為了幫助迷途的羔羊,劉青乾脆出道選擇題:「考科舉?做大俠?做大夫?」
周子冽把眉頭皺成了一團,想了想,搖搖頭:「都不喜歡。我對八股文沒興趣;我也不喜歡打架;至於大夫嘛,我說過,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他忽然眼睛一亮,「你剛才說的……要不,我去賺錢去?說真的,長這麼大,我還真沒賺過一文錢。賺錢應該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商賈地位可是很低下的。」劉青提醒他。
周子冽毫不為意:「在乎那些幹什麼,最重要的是自己活得開心。」
「同意!」來自經濟洶湧大潮中的劉青,當然極為贊同周子冽的觀點。她看看松樹蕈採得差不多了,又采了幾片大大的樹葉,鋪進竹簍里,再把松蕈小心地撿進去。這竹簍還是她來時,在周子冽的廚房裏拿的,否則兩人都兩手空空,又不能使用芥子,看到好東西也只能幹瞪眼。
把松蕈全部撿完,劉青正想將竹簍往背上背,周子冽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劉青問,心裏有一絲期待。不過想要指望中國古代男人具有紳士風度好像很不現實。
周子冽似乎放棄了心裏的糾結,上下打量着劉青,又恢復了那付欠揍的表情,嗤笑道:「就你那小身板,還想背着它爬山回去?還是哭鼻子現實一點。」
「要你管!」劉青又恨不得飛他一腳。這傢伙嘴臭的,就是欠抽。
「唉。」周子冽嘆息着搖搖頭,劈手奪過劉青手裏的竹簍,背在自己背上,喊道:「走嘍。」抬腳朝前奔去。
劉青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前面明顯放慢腳步的少年,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繞着松樹林的邊沿走了十多分鐘,他們慢慢進了一個大峽谷,谷底是彎彎曲曲的小河,河的東西兩岸懸崖峭壁,險象環生。劉青昂頭望去,只見兩邊懸崖如兩把鋒利的刀口,把他們頭頂處的天空拼成了一線天。山巔山腰大霧瀰漫,霞蔚雲蒸,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繽紛的形狀,讓人眼花繚亂,恍若置身於仙境一般。身周偶爾有一兩隻錦雞飛過,落在綠樹紅花間。
「好漂亮。」劉青讚嘆道。轉而,她看着山腳下、山腰上一簇簇開得正艷的杜鵑花,又疑惑:「現在這時候,山上的杜鵑怎麼就開了?這花不是要到清明才開的嗎?」
周子冽懶洋洋地睨她一眼:「你不覺得這裏比外面要溫暖嗎?」
「是哦。」劉青這才從視覺感受的美麗中醒悟過來,她眼睛一亮,「莫非,這裏有溫泉?」
「聰明!」周子冽微笑起來,難得地稱讚了劉青一句。劉青剛想得意一下,他又道:「快要趕上我的一半了。」
劉青白他一眼,不再理他,徑自向前。她發現近段時間她的感官越來越靈敏了,她想要憑自己的感覺找到溫泉的位置。很快,她便在林木蒼鬱的一處亂石間發現了一汪雲蒸霞蔚的溫泉。
「周子冽,我找到了。」劉青高興地叫着,正想找個地方下去摸摸水溫,跟在她身後的周子冽笑道:「這一處能找到不算什麼,還有一處,你要能找到,就算你比較厲害了。」
劉青一向自詡自己比較成熟穩重,但這周子冽仿佛天生是她的冤家對頭,往往三兩句話就激得她衝動易怒,十足像個十歲的小孩兒。這不,現在周子冽這話一說,她又蹦了起來:「那就讓你看看本姑娘的厲害。」
周子冽既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