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盛怒之下帶着眾人去關押莊鄴海的地方,那裏只剩下幾個被點住穴道不能動彈的看守。詢問後得知盧以旬已擄人遁去,黃巢將人分作兩隊,自己和續忠兄妹、介文海、孟楷率領一眾嘍囉去後山搜人,餘下賀中年等人和邱仆承則另領一眾到寨門及側山搜查。邱仆承心急如焚,盼望着能先找到盧以旬,黃巢已動了真怒,如果作,續妤歆未必攔得了。當他現身邊的人和黃巢親帶的人似是黃巢刻意撇開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仍沒找到盧以旬,不由更加焦急,當即獨自飛速去後山。
後山一處地方火把遍插,恍如白晝。邱仆承在遠現,朝着火光奔去,遙遙看見熙熙然有許多人,至奔近後歷目所見,令他渾身顫抖。眾人目光所注,一棵大樹上,盧以旬被剝光衣服裸的吊在空中。邱仆承哀啼一聲,拾起一枚薄石擲向繩索,身似閃電,疾踏幾步竄起,當空接住從樹上掉下的盧以旬,並將早已褪下的罩衫裹在他身上,恰巧落地。盧以旬面如土灰,死盯向黃巢一言不。邱仆承隨他望去,只見黃巢、續忠、介文海正看來,孟楷低着頭,續妤歆昏倒在地。邱仆承怒視黃巢,眼裏噴火,正要給盧以旬討個公道,盧以旬拉住他以一種毫無感情的聲音道:「大哥,把他留給我,我自己的仇,自己報。」邱仆承頓步,低聲道:「行!咱們走!」盧以旬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續妤歆,再無留戀,大步下山。
回到李爽的草廬,天將行亮,邱仆承率先收拾好行囊,走進盧以旬房內,問道:「你和莊鄴海早就相識嗎?」盧以旬道:「莊叔和先父是至交好友,先父為官時經常往來,那時我年紀尚小,所以莊叔一時沒認起我。」邱仆承明知故問道:「你放他逃,明知黃巢會對付你,為何不一起走掉?」「把你押在這,我還沒帶歆兒一起呢。」盧以旬苦澀的笑了一下,目中神色馬上又黯去,低下了頭。邱仆承道:「這事算了,當作沒生過,為了續姑娘。」盧以旬搖頭道:「今日羞辱,就在我心上插了一根針,時時在痛,也許會麻木,怎麼忘得了呢?」邱仆承忽然覺自己對黃巢的崇敬竟未減退,忍不住問道:「你打算怎麼報復黃巢,投靠莊將軍嗎?」盧以旬收起了傷感道:「莊叔告訴我他會藉助昨天被擒的機會秘密回家接走妻小,從此隱姓埋名。我不會為田令孜這種小人賣命,走着看吧,但我一定會讓黃巢一無所有,讓他體會何謂羞辱和痛苦。」邱仆承見他早收拾停當,暗嘆一聲,道:「續姑娘咱們恐怕見不上面了,走!」
未及移步,廬外響起錯雜的腳步聲,兩人出門一看,草廬已被重重包圍,數百名山匪手拿弓弩,只差箭矢上弦。黃巢一干兄弟站在人叢前,續妤歆居然也在,只是被兄長拉着,不得自由。邱仆承心下一沉,冷聲道:「來斬草除根嗎?」黃巢叫道:「兄弟別誤會,我為表達歉意而來!」邱仆承冷笑道:「這麼多人用弓箭表達歉意,邱某還是頭回目睹耳聞。」黃巢苦笑道:「昨晚我太過衝動,的確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其實盧兄弟早告訴我與莊將軍是舊識,我遲早也會放莊將軍走,更別提盧兄弟放人是為了讓官兵撤軍。這中間誤會實在過多,所以我黃巢和兄弟們同來懇請兩位留下。」邱仆承蹙眉道:「官軍撤了?」李爽答道:「官軍昨晚已撤了乾淨,今晨我們才現。盧兄弟、邱兄弟請留下吧,一切都好商量。」續妤歆含淚咽道:「以旬你別走,哥哥答應只要你留下,咱們好他也不反對。」邱仆承怦然心動,轉向盧以旬,低聲道:「算了,不走了!」盧以旬淡淡道:「官軍不是莊鄴海領走的,他回家了。黃巢,你我之間不是誤會,是仇恨,仇恨只有鮮血能夠化解。續姑娘,你保重吧,我們之間,從此一刀兩斷,再無牽連了。」續妤歆聽罷「哇」的慟哭,突地吐出一口血,昏死過去。盧以旬猛然衝出兩步,又站住不動,迅速恢復平靜。
黃巢雖承認過錯,事已無挽回,心中並不如何追悔,惋惜道:「我黃巢不在乎的人,會由着他隨生隨滅,如田令孜之輩。但我真正重視一個人的時候,一會竭誠招納,二會竭力誅殺,因為他已成了我的敵人。」邱仆承盤算着帶盧以旬平安逃脫的把握。身陷包圍,八十一步步法有受限制,不能出其不意的瞬間步出;箭雨之中無處藏身,草廬會被一把火燒掉。邱仆承思量一遍,估計自己一人逃生有八成機會,帶着盧以旬只有三成,道:「那我們註定成了敵人,動手吧!」黃巢臉上陰晴不定,道:「兩位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