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宮門剛開,便有一輛馬車疾馳而出,直奔城門。
負責看守城門的士兵照常攔下馬車檢查,然而在看到一名少年人遞來的腰牌後,便跟見鬼一樣,立刻躬身退開,並讓人立即撤了路障。
待馬車駛遠後,有一名稍胖些的士兵湊過去捅一捅那人的胳膊,好奇地問道:「什麼來頭,把你嚇成這樣?」
「宮裏的腰牌。」那士兵看着一眼已經遠到只剩下一個黑點的馬車,諱莫如深的說着。
胖士兵聽到這話,嗤笑一聲,「我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出城呢;這宮裏的腰牌,咱們在這裏當值,哪一個月不是見好幾回,看把你給嚇的。」
宮裏那些個宮女或者太監,每個月都會有一日假期,被允許離宮探親,只要在日落之前回宮便可以了。
士兵神秘兮兮地道:「這腰牌你還真沒見過。」
「什麼腰牌?」
「毓慶宮!」
再說那李闖,自佔了大同府以及附近三府,且自封為漢王后,就開始變了法子享樂,夜夜笙歌,日子過得極是逍遙,按他的話說,這叫: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當消息遞進來的時候,李闖才剛剛更衣起身,床上躺着一位美人兒,臉上猶有淚痕,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時輕啜幾下。
「你說京城又來人了?」
李闖扔下洗臉的毛巾,詫異地看着前來報信的刀疤臉。
刀疤臉肯定地點點頭,「對,是一個文弱的年輕人,自稱是朝廷的大殿下,也就是咱們一直要求見的那一位。」
「這可真有趣了,之前一直不肯來,今兒個卻主動送上門。」
「那……王爺要見他嗎?」
李闖摩挲着下巴,涼聲道:「主動送上門的人質,為何不見;昨日那娘們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光憑一個太子就要跟朝廷談判,確實底氣有些不足,但若是再加一位長公主一位大皇子,呵呵,再對上那皇帝老兒,咱們的底氣可就足多了。」
刀疤臉會意地笑道:「是了,皇帝老兒要是不答應,咱們可以先送顆人頭過去熱熱場子;上回那金冠和頭髮,實在有點拿不出手。」
李闖冷笑一聲,道:「行了,讓他去前廳等我。」
等李闖來到前廳時,已經有人等在了那裏,為首那人容貌俊秀,氣質儒雅,一襲月白繡萬字紋的長衫襯得他長身如玉,眉宇間有一種隱約的貴氣,端得是一表人材。
在他身後站着一名身形瘦小的宦官,因為低着頭,看不清模樣,李闖也沒興趣,只是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回到了前頭那人身上。
李闖大馬金刀地在椅中落坐,瞪了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毓慶宮那一位?」
「正是。」趙懷拱一拱手,「見過漢王。」
「倒是知趣。」李闖對這個稱呼很是受用,當即咧嘴一笑,道:「想邀請大殿下過來一敘,可是不容易啊。」
「讓漢王久等,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給漢王賠禮了。」趙懷再次拱手行禮,態度極是謙遜。
李闖眯了眯眼,道:「你既然來了這裏,想必皇帝那邊已經考慮好了,如何?」
趙懷抬起頭,迎着李闖審視的目光,凝聲道:「父皇的意思是,只要漢王放了太子,並且就此從大同撤兵,可以對這件事既往不咎,甚至可以下旨冊封漢王,但……大同府乃至附近三府靠近京城,從未有封賞宗室王爺的例子,所以這個要求……恕不能從命。」
李闖聞言,當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目而視,「你敢戲弄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砍了你!」
面對李闖的怒火以及周圍那一道道不善的目光,趙懷臉色微白,他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地道:「漢王誤會了,趙某絕無此意,只是……漢王的要求,確實讓陛下與朝廷難以接受。」
「那就是沒什麼好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