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半晌,江懷德方才平復了心情,繼續回到原來的話題,「那母親所說的先下手為強是指什麼?」
江老夫人輕撫着晶瑩若玉的白瓷茶盞,感覺着透過盞璧傳遞出來的層層暖意,「金一如何?」
江懷德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怔,「母親怎麼突然問起他來?」
「你只管回答就了。」見江老夫人堅持,江懷德只能仔細想了一番,道:「兒子未曾親眼見到,但根據牛二他們所言,此人心狠手辣,武功絕高,縱是放在留雁樓中也是一等一的頂尖殺手,與之前那些殺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說到這裏,他憂心忡忡地道:「這次行遠只能受傷,已經算是大幸,下次若是再遇見……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咱們必須得早做打算。」
江老夫人鬆開手,盞落自半空中落下,一絲不差地落在茶盞上,蓋住了氤氳的茶盞,「所以才要先下手為強。」
直至這會兒,江懷德才總算明白江老夫人那句「先下手為強」的意思,但緊接着又浮現出更多的疑惑,正猶豫着是否要問時,耳畔已是傳來江老夫人的聲音,「此處就咱們幾個,有什麼話只管說。」
「是。」見她這麼說,江懷疑不再遲疑,當即道:「金一固然是金雁殺手之首,可在他之上還有四大護法與樓主,殺他一個並不能影響大局,反而會令留雁樓更加記恨我們,得不償失,還請母親三思。」
江老夫人扶一扶銀白鬢髮上的白玉簪子,淡然笑道:「誰說我要殺他了?」
「那母親是……」
「既然不能讓留雁樓放棄追殺辛夷,那就讓他們自顧不瑕!」江老夫人嘴角依舊噙着笑意,眉目卻變得冷厲了許多,她終於亮出了在心中盤旋多時的劍鋒。
懷德知道她心中必是有了全盤計劃,當下也不胡亂猜測,拱手道:「請母親明示。」
「這麼多年來,留雁樓橫行無忌,所過之處,殺戮遍地,令江湖人士聞風喪膽,也令各地衙門無可奈何,朝廷不是沒想過圍剿,無奈留雁樓行事謹慎,規矩森嚴,能夠流傳出來的信息少之又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裏,樓主又是何人;你看六娘就知道了,她都已經是排行第六的金雁殺手了,依舊不知留雁樓具體所在,據她所說,每次進出,都會在煙霧中失去知覺,而留雁樓里被佈下了奇門八卦之陣,不知正確步法之人,永遠都摸不到樓宇邊界,只能在固定範圍內活動。但金一……」江老夫人目光一轉,似笑非笑地道:「你猜他知不知道?」
聽到這話,江懷德激動地幾乎跳起來,是啊,他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以金一的地位來說,應該算是留雁樓最核心的幾個人了,他必定是知道了。
這激動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便冷靜下來,凝聲道:「金一必定是知道的,但一來他已經不知去向;二來,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透露分毫的;恕兒子直言,母親這個計策,只能是徒勞。」
江老夫人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失望,反而笑意更盛了幾分,遠遠望去,猶如一隻縱然年邁卻依舊精於算計的狐狸,「不要緊,只要留雁樓覺得他會說就行了。」
知母莫若子,江懷德心思一轉,已是明白了江老夫人的打算,「母親想要行疑兵之計?」
「不錯。」江老夫人笑意深深地道:「事關留雁樓的存亡,相信他們樓主不會冒這個險。」
「確實如此。」江懷德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隨後又聽江老夫人道:「抓到之後,我會讓趙知府出面,將他押解進京交給朝廷處置,並且將這件事大肆宣揚,最好是人盡皆知;以前留雁樓雖然過份,但到底沒有正面與朝廷為敵,所以尚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在這種情況下中途截殺,就是當眾摑朝廷的耳光,令整個朝廷乃至那一位都顏面無光,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的。」
「可若是不截殺金一,萬一被問出什麼端倪來,留雁樓便會危矣,如此一來便會令留雁樓陷入兩難之地,無暇顧及辛夷與我們。」江懷德越說眼睛越亮,顯然心中的陰霾正在漸漸散去,之後更是由衷地讚嘆道:「母親真是好謀略
第167章 非尋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