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聽劉氏說過那麼一通後,春心的心着實懸了幾天,可幾天過去了,卻不見有什麼人上門,令她等的都有些心焦了,肚子裏存了一堆應對的主意也沒處使。
不過,從那一場後,她倒是跟青姐兒要好起來,這巷子裏住的三四戶人家裏頭,跟她年紀相仿的只有青姐兒了。她倒是想跟年紀大一點的來往,畢竟青姐兒在她眼裏不過是個半大的毛丫頭,可是,她在人家眼裏也是個半大毛丫頭啊。
「娘……」春心拖長了聲音懶懶的喚道,「書抄完了。」
劉氏在磨盤邊做針線,聞言頭也不抬的說:「收拾好等你爺爺回來查看,去把曬好的藥收起來,下午去鋪子的時候帶上。」
「哦……」春心慢吞吞的收拾起來,看看紙上越來越像樣的毛筆字,她忍不住問道:「爺爺一天到晚的逼我學醫,不會是想把鋪子交給我吧?」
「不給你給誰?」劉氏反問了一句。
誒,可似乎古代女人拋頭露面做生意的極少啊,況且她一個女子能保得住鋪子?春心收好筆墨,有些疑惑的看着劉氏,等着劉氏的答案。
「傻丫頭,咱家就你一個,你哥哥來,自然是要交給他的,他不來,那就交給你,哪怕是給你招贅一個呢。」劉氏好笑的看着自己女兒,這孩子還是太小,許多事情還要人提點這才行,「難不成咱們家自己賺下的鋪子倒白白給了別人不成?你爺爺年紀大了,人可不糊塗,況且本就不是真正一家人,說到底你跟你爺爺才是一樣血脈的呢,他們算什麼?」
因說到招贅,她又不免想到雁余城的那一家,忍不住對自己公公也生了些埋怨,當初若是不定那一門親事,小春也不會跑出去了。守備家的兒子,聽起來是好,可你也不想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家還念不念你的恩情呢?況且如今春家什麼都沒有,不過開間藥鋪而已,跟官宦人家結親,就算真嫁過去了能有好日子過?虧得他們早早的退了親,倘使拖到小春十五六了再退,那可真就坑死小春了。
招,招招贅?春心又瞪大了眼睛,招贅的意思是找個上門女婿?這裏可是古代,但凡有一口飯吃,有哪個男人肯做上門女婿?吃她的住她的,然後還得算作春家人。如果一個男人是打着這主意跟她結婚,她絕對會看不起,這不是軟飯男麼?可如果是借着招贅想奮發圖強一把的,她又怕遇上的是鳳凰男,當初一姐妹就嫁了個鳳凰男,那男人確實吃苦耐勞儉樸精明,可極端自卑又極端自負,人家千嬌百媚的一千金在他跟前低聲下氣小心翼翼不說,還要三天兩頭伺候老家來的親戚,但凡有一點怨言就會起爭執,最終累得流了產離了婚才算結束。
劉氏自己低頭想了半晌,抬頭看到春心也在那裏發呆,不禁瞪她一眼:「想什麼呢,還不去收拾去?以後敢再亂跑,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拜託,跑出去的又不是我……春心低下頭,臉耷拉了下來,她是真服了原主,就因為被退了親心裏想不通,非要親自到雁余城去問一問不可,還用得着問麼?明顯是林家看春家沒錢沒勢,想要另攀高枝兒才會退了親。
收拾完筆墨書紙,又收拾藥材,春心腦子裏始終像一鍋漿糊一樣,各色念頭轉個不停,終於忍不住說道:「娘,既然咱也不是正兒八經的春家人,老家那些人又都是惦記着咱們家產的,咱們何必呆着這裏呢,遠遠的離了曄縣去府里過不行?我看爺爺既能縱着你趕三爺爺他們走,他對三爺爺那些人也是沒多少情分的吧?再說了,曄縣這么小,住得也沒什麼意思。」
被問及這個問題,劉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何嘗不想離了曄縣?可是……「說得輕巧,你可知搬去府里要花費多少?去府里不得重新開鋪子?那裏地價貴,可不是咱們這小地方比得起的,人脈又生,什麼都得從頭開始,哪是一句話說的清的?當初你爺爺是念着曄縣好歹是老家,親戚又都還在,所以才回了來,哪知道會是這情形?再近的親戚,幾十年不走動也生分了,況且是像咱們這種情況的。」
說完,她又嘆了口氣,當初嫁給小春爹時還是在京里成的親,那時就想着曄縣離她娘家不遠,將來公公告老還鄉,她在曄縣回娘家也方便,如今想來寧可回娘家困難些,也該說服公公別回曄縣。
說來說去,還是錢的問題麼?春心垂下頭,手指靈活的將那些藥材分揀到旁邊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