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內里極大,方才街口的小小騷亂,根本影響不到市面的繁華。
千秋節在即,東西兩市都得了旨意,提前了一個時辰開市。諸坊的長安百姓,豪門府邸的採買奴僕,乃至閒散居長安的待選官吏,萬國來朝的胡人蠻夷,乃至站在酒家門口招呼的胡姬,進出置辦貨物的各地商人,擁擠在西市內,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甚至能見到身穿寬袖羅襦裙衫的女子,那奼紫嫣紅的襦衫上繡着精美的花鳥紋,綴着鮮艷流絲,這種服飾下着長裙,用寬帶束腰,胸口至肩部基本露出。這樣的女子通常身後跟着幾位奴婢,招搖而過,看的魏晉來的燕殊十分羞慚,雖然已不復剛來此界時初見這般場景的目瞪口呆,但依舊十分的不習慣。
錢晨笑道:「裴將軍為何如做賊一般?若是在這般眼神躲閃,旁邊的武侯斷脊不良就要上來盤問了!」
燕殊低聲道:「此世,此世緣何如此開放?那中土魏晉常說我們海外寡廉鮮恥,禮教不修,但這大唐,比起我們海外來,都要……」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用下去了,錢晨笑道:「都要放蕩?都要無恥?」
「將軍,這才是開明氣象,盛世繁華啊!」
錢晨大方的左顧右盼,到不是他貪圖這點眼上的便宜,而是這等大方,開放的氣氛,讓骨子裏還是穿越者的錢晨,感到十分放鬆。甚至當街唱道:「直緣多藝用心勞,心路玲瓏格調高。舞袖低徊真蛺蝶,朱唇深淺假櫻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樣刀。才會雨雲鬚別去,語慚不及琵琶槽……」
那高深唱出的風流,叫身旁的士子唐人無言默契的一笑,燕殊連忙拉住他道:「師弟,給師兄留點臉吧!」
旁邊卻有人高聲道:「好詩,再來一首!」
錢晨高聲道:「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說罷拉着燕殊,直徑轉入旁邊的當壚侍酒的胡姬家中,燕殊驚異道:「我們不是去調查長安可疑之事嗎?師弟你為何拉我到酒肆中來?」
錢晨拉着燕殊到僻靜處,對着門口剛剛跟進來的一人道:「岑兄……這邊!」
岑參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起身跟上,三人入座錢晨先叫了一壺長安最有名的郎官清,笑對岑參道:「岑兄為何又願意見我們了!」
「昨日裴將軍挑戰封御史,封御史乃是我舉主,亦是至交!故有不平。」岑參咄咄對燕殊道:「君劍法超絕,我等不敵。但封將軍為國征戰數十載,功勳累累,君為何辱其至盛?」
燕殊飲盡杯中之酒,道:「魔道賊子,何足道哉?」
岑參怒道:「聖人兼收三教,大唐容納百川。太帝曾言;自古皆貴中土賤妖魔,朕獨愛之如一,故其種落,皆依朕如父母。」
「如今妖魔已入大唐,恭謹知恩,如大唐子民一般。長安城內多少狐獐鼠犬,妖魔雜種,但神都之內,還不是清平之世,何曾見其害人作亂?」
「太帝年間,有鬼王化為人形趕考,殿試之時受不住光明之氣,顯化真形,乃慚而走……太帝遣人追之,依舊授予狀元之位。如今乃是長安府伊,夜治長安妖鬼的陰府城隍——鍾馗府君!高帥、哥舒將軍,北拒妖蠻,西攻冰原魔國,於大唐忠心耿耿,縱然修習魔道,難道就該受爾等侮辱嗎?」
「裴將軍……你自稱將軍,可有半分功績於大唐?」
燕殊拍案怒道:「我此來長安,就是要救你大唐!」
岑參驟然沉默了,良久他才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兩位,是為安祿山而來!」
錢晨微微驚異,就憑一句話?這都能猜出來?
燕殊冷笑道:「一丘之貉而已……那些魔將,表面恭順,日後必然還是要鬧出大事的。正邪不兩立,魔終究還是魔,早晚一日,必成這李唐心腹大患。」
岑參搖頭道:「高、哥兩位將軍,終究與安祿山不一樣。」
他抬頭對錢晨,燕殊道:「自玄帝重用安祿山,封其為東平郡王后,其種種行徑,放縱魔修,殘害百姓,豢養魔軍。自會被有識之事看在眼中,就連那奸相……就連右相楊國忠,都數次諫言安祿山有謀反之心。」
「但楊安不和,已經是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