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趙輝祖笑了笑,笑容中有那麼一點苦澀,舉杯喝了一口,呼着酒氣說道:「這酒不錯。」
酒不是什麼好酒,可也不是劣酒,但度數高,最適合遼東的冬季。
張軍能看了趙輝祖一眼,自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不是嫡長子,不能繼承爵位;朝廷似乎還有新政,繼承爵位也不是原來那麼簡單。
張宗寶呵呵一笑,說道:「回不回京城不重要了,咱們都是軍官,餉銀足夠養活自己。」
說着,他又向趙輝祖調侃道:「有沒有想過退役在遼東安家,娶個媳婦兒好好過活?」
趙輝祖擺了擺手,笑道:「別鬧。要是敢幹這事兒,俺娘能從京城趕來打死俺。」
「俺,俺……」張軍能笑得差點噴出酒,指着趙輝祖渾身顫抖。
改變是不知不覺的,是潛移默化的。成天跟着軍漢混在一起,耳濡目染,這三人已不是京城的紈絝。
趙輝祖和張軍能也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們並不後悔,儘管言行已與粗鄙的軍漢一樣。
天天能看見的是戰友,是並肩戰鬥的袍澤。
有很多人已經再也見不到,不能和他們一起坐在這裏喝酒吃肉過年;有很多人帶着殘疾和傷痛,離開了軍隊……
「老張娶了媳婦兒,家就在金州。」趙輝祖突然感慨地說道:「沒有一條胳膊,倒還趕着車運輸物資。」
張軍能點着頭,說道:「俺也見着他了,他說過得不錯,等開春媳婦兒就要生了,希望是個兒子,長大能幫他幹活兒。」
張宗寶嘿嘿笑着,說道:「可惜俺沒見着。」
「沒關係。」趙輝祖說道:「老張把地址給俺了,等咱們有空兒,去金州去看他。」
「還有他的兒子。」張軍能補充着,又有些不太確定,「女兒也不錯,老張老說他媳婦漂亮,女兒應該不隨他。」
趙輝祖點着頭,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女人的面龐,不由得一陣失神。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住在那海島上,還在趕海。或者,已經嫁為人婦,甚至有了孩兒。
女人的印象一閃而逝,趙輝祖又恢復了正常。數年時光,記憶已有些淡薄,只是偶爾想起,會讓他生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遼東平定了,不會再有戰亂,好好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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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既是一年的開始,也是一年的結束。
因為平遼,這個春節顯得格外不同。
無論是倉惶北逃的建奴,還是明朝的官員、將士、百姓,都在為新的一年作着籌劃。
建奴是在圖生存,明朝的官員、將士、百姓,則是在為新的政策、新的生活而考慮、準備。
對大明威脅最大、傷害最大的敵人,已經失去了威脅傷害的力量,在即將蓬勃開始的遼東重建中,更沒有了抗衡的機會。
遼東留四萬軍隊足夠,其餘各部分別調往北方其它邊鎮。有經受過戰爭洗禮的強軍作模範,蒙古諸部又有虎墩兔在作死,北方的威脅也足以應付。
西南平叛之後,調兩萬強軍入滇,在一年內整頓訓練雲南駐軍,再調動土司人馬,對緬甸東吁王朝展開討伐。
水師陸戰隊擴充至一萬五千人,只要能夠成功登陸,不管是呂宋的西班牙人,還是盤踞東印度群島的荷蘭人,都將被粉碎或驅逐。
湄公省的駐軍今年要過萬,足以縱橫中南半島,拓展出大明最大的糧食基地。
皇帝在巨大的沙盤前走動,思索着,謀劃着,他的目光已經不局限於大明。
天啟七年,新的一年,大災害將顯露,大明帝國的國策也將為此而巨變。
掠奪,一個並不好聽的字眼,將是以後大明的主要手段。南洋,則將是大明帝國的重點。
「皇爺。」李成成輕聲喚着,打斷了皇帝的思緒,「您該用膳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目光在沙盤上又停留片刻,才轉身離去。
十個菜,已經在桌上擺好,皇帝淡淡一笑,想起了幾年前,老魏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證。
建奴已經完蛋了,大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