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笑着拱手,說道:「老臣雖已六十有幾,然身康體健,尚能為陛下分憂。」
朱由校也笑了,說道:「袁師老當益壯,朕心甚慰。此去登萊,袁師盡可便宜行事,不必受他人掣肘。」
「朝中若有攻訐袁師者,朕為袁師擋之。」朱由校的臉色變得嚴肅,冷笑道:「朝堂風氣日壞,也到了整頓的時候了。」
袁可立心中一驚,趕忙說道:「言官議論或彈劾,乃是本職,陛下不可過激。」
「言官論人當存大體,黨同伐異、惡意攻訐,豈是本職?」
朱由校搖了搖頭,但也沒就此深論,岔開話題說道:「朕決意東江開鎮,此與袁師同。毛文龍看來是可用之將,但袁師要注意,即便賞識,也須節制,至少也要比較準確地掌握東江鎮的人員和作戰情況,如虛報瞞報這樣的劣跡,不能在東江鎮發生。」
袁可立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其他軍鎮積習難改,要戒除費時耗力。東江鎮新開,便做得周全一些,將此惡習提前滅殺。」
朱由校說道:「朕已往東江鎮派了錦衣衛,負責情報偵悉和督餉核員。以後,他們就向袁師匯報,方便袁師了解情況。」
「陛下未雨綢繆,為老臣鋪路奠基。」袁可立甚是感動,躬身拱手道:「老臣在此謝過陛下。」
朱由校笑了笑,說道:「有些事情由朕做,還是要方便些。待袁師上任後,節制兩鎮,凡一應兵馬錢糧、徵收調遣、防剿功罪盡歸經理。朕只管籌銀拔糧,不使袁師有窘迫之難。」
「聖眷深厚,老臣唯有鞠躬盡瘁,以報陛下。」袁可立起身跪倒,拜謝聖恩。
朱由校親上前扶起老師,說道:「袁師多保重身體,朕欲以十年為限,剿滅建奴,重振大明。袁師可拭目以待,見朕之功業。介時,咱們舉杯暢飲,師生同慶。」
袁可立連連點頭,又激動又感動,一時竟凝噎難語,「老臣,老臣定當存老邁之身,見陛下創太平盛世,功蓋漢唐。」
朱由校慰勉再三,請袁老師推薦幾個當用人才,又請袁老師至沙盤前,探討了一番打怪攻略,嗯,是剿奴方略。
袁可立告退之際,朱由校又拿出個木匣,告訴袁可立這是聯絡密碼,以後有機密奏疏,可由鎮撫司錦衣衛直呈御覽。
對於密碼,袁可立不甚了解,但少年皇帝說了裏面有說明,操作也簡單,便告退回去細加研究。
袁可立剛走,朱由校便令宮人送酒菜至袁府。
若是留袁老師用飯,袁老師是個守禮君子,吃得肯定不自在,倒不如在家裏隨興暢快。
……………..
駱思恭斜簽着身子坐在繡墩上,匯報着自己在天津、登萊、皮島的經歷,對天津巡撫畢自嚴、登萊巡撫陶朗先、參將毛文龍,以及東江軍幾位將領作出了自己的評價。
少年皇帝笑呵呵地抱着又長胖了一圈的白貓,手裏捏着貓咪的兩個前爪,作敲鼓狀,一會兒緩,一會兒急。
也只有白娘娘變得傻傻的時候,才會讓朱由校這麼擺弄。準確地說,是小白更象一隻貓咪,而不是貓咪成精的時候。
雖然少年皇帝看似隨意,甚至可以說是心不在焉,但駱思恭幾十年的錦衣衛生涯,卻告訴他,聖上聽得很仔細認真,可不敢糊弄。
果然,當聽到東江軍千總張盤的時候,少年皇帝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笑道:「張盤不錯,應是可用大將。但是——」
駱思恭豎起耳朵,等着聖上轉折之後的評價,但半晌無聲。
「且在張盤建功之後再說吧!」朱由校沉吟了一下,擺手道:「駱卿,繼續往下說。」
「是!」駱思恭應了一聲,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千戶,為何會得到皇帝的稱讚,連說到毛文龍時,皇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啊!
終於,駱思恭匯報完畢,靜等着皇帝的垂詢。
「駱卿認為毛文龍有膽有智,熟悉遼東山川地理,可為鎮將。」朱由校輕輕頜首,說道:「卿又擔心皮島僻處海外,聲息不暢,不易節制。很有道理,甚好。」
駱思恭拱手答道:「萬歲未雨綢繆,於東江開鎮前安插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