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逐漸認可了朝廷這種開海債券的認購模式,但是一樣也還是心存疑慮。
名義上是以海稅作抵押,可市舶司那邊海稅能能收多少,收回來的能作為贖回債券只用麼?這都還不是朝廷說了算。
至於說什麼監督約定,那也就聽聽就行了。
但你不得不承認起碼朝廷在大義上是占足了,你鹽商不會願意就範,那就是心懷不軌,罔顧君恩,朝廷要收拾你也站在大義上了。
「君豫兄,官大人來信要小弟回京一趟,主要是東番拓墾之事,這邊事務才鋪排開來,皆是恐怕你要多操一些心了。」馮紫英瞥了一眼臉色暗淡的吳甡,「此事當以龍禁尉為主,鹿友暫時不出面,君豫兄主持,夢章、克繇協助,……」
一番話說得練國事、范景文和賀逢聖三人既興奮緊張又有些擔心後怕,即便是中間年齡最大的練國事年近三十了,但卻從未真正實質性的接觸過這些事務,一樣心裏沒底。
「紫英,愚兄和夢章、克繇以前都沒有接觸過這等事情,和龍禁尉打交道也是初次,說實話,愚兄心裏沒底,這事兒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練國事看了一眼比自己還不如的范景文和賀逢聖兩人,最終還是沒敢接下這活兒。
明知道這種事情最能鍛煉人,可謂千載難逢,但是問題是這事兒太大了太重了,真心不敢隨便應承。
稍有不慎弄出一個什麼好歹來,砸了名聲是小事兒,弄出亂子來要人收拾爛攤子,那就麻煩了。
「君豫兄,不必多心,更不必多慮,小弟不會馬上就返京,起碼也要把這事兒監督着先動起來,這惡名還是由小弟來背更好,……」馮紫英能理解練國事的擔心,「龍禁尉這邊的準備工作已經差不多就緒,高家、譚家、桂家,要一鼓而下,等大勢底定,小弟才啟程返京也不遲,後續事情便由君豫兄你們幾位辛苦了。」
練國事身子微微一震,迅即搖頭:「紫英,你誤會了,愚兄不是怕擔責任背罵名,而是真的擔心這等事情沒有經驗,做得差了,有損名聲,若是紫英不棄,愚兄想要跟着紫英,也好儘快熟悉適應,……」
「是啊,紫英,我等既然身負朝廷任務而來,官大人也明令要求我們配合你處理事務,這等事情如何能甘於人後?至於說得罪人也好,背罵名也好,哪個為官者能免得了?我記得你還說過一句話,不被人妒是庸人,不被人罵是庸官,……」
范景文也毫不客氣的接上話,賀逢聖和吳甡二人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最終也還是附從了練國事和范景文的觀點,表示絕不會因私廢公,更不用懼於人言。
「哦?」馮紫英深看了一眼練國事,又看了一眼其他三人。
練國事的態度如此鮮明,讓他有些感動,但也在預料之中,因為和練國事接觸這麼些年,此人雖然性格沉穩,不喜歡出風頭,但是這等大事上還是把持得住的。
范景文是個燥性子,性子剛烈急躁,而且這是針對江南鹽商,雖說亦有山陝商人,但是這些山陝鹽商實際上已經算是江南鹽商一份子了,所以更不會有太多忌諱,先前不過是擔心自己法出無據而已。
賀逢聖是湖廣人,這等事情也不好說,吳甡就是揚州人,這等千絲萬縷的關係,即便現在他還接觸不到,日後恐怕也會攀援上來,所以馮紫英原本是想將其排除在外的,但人家態度如此堅定,他倒真不好峻拒了。
「君豫兄,夢章,克繇,鹿友,先說斷後不亂,這等事情免不了就是要得罪許多人,甚至咱們日後回朝只怕都要遭受各種攻訐彈劾,都察院裏和這些人有瓜葛的也不少,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小弟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這樁事兒官大人交到我頭上,皇上和內閣也盯着小弟在,那是退無可退,你們沒必要也要卷進來,……」
「紫英,不必說了,愚兄幾個既然主動來江南,就有心理準備,雖然愚兄覺得你的一些做法還有可供商榷之處,但是既然你決定了,那便行事就是,……」練國事一揮手制止了馮紫英的勸誡。
「好,既如此,小弟也不多說了,這三家要同時動,下午蘇千戶便要過來商議,我和君豫兄盯着高家,夢章盯着譚家,克繇盯着桂家,今晚動手,我也和揚州府那邊聯繫了,……」馮紫英又看了一眼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