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慷慨激昂的陳說了一番平生志向,確是把雷禮給震撼到了。
他嘴唇翕張,還是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你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遠大志向,殊為難得。」
他捋着鬍鬚悠悠然道:「不過眼下你要做好的是努力進學,爭取早日取得功名。這樣才好報效朝廷。」
「多謝大宗師教誨。」
徐言連忙應道。
「緒山兄是一代大儒,你跟着他一定能學有所成。」
雷禮話音剛落,徐言便接道:「大宗師所言極是。學生能有如今小成,皆是恩師教導有方。卻正是『新竹高於舊竹枝,全憑老乾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嗯?這說話間的工夫便吟了一首詩?
「新竹高於舊竹枝,全憑老乾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雷禮跟着吟了一遍,只覺得十分有味道。
這詩表面上是寫竹,實則是以竹喻人。
新竹不就是學生,而老竹不正是師長嗎?
新竹高於舊竹枝,全憑老乾為扶持。這兩句的意思是學生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因為師長教導有方。
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這兩句更是點題,指出代代相傳的良好師風。
這個徐言倒是懂得感恩。
「緒山兄,你收了個好學生啊。」
雷禮轉向錢德洪道。
錢德洪得意的笑道:「這孩子確實不錯,懂得上進,又尊敬師長。」
三言兩語間錢德洪便肯定了之前徐言的那番話。
徐言聽到這裏總算長鬆了一口氣。
「徐言你是定海縣人吧?」
雷禮突然發問,徐言剛剛放鬆的神經突然又緊繃了起來。
「回稟大宗師,學生正是寧波府定海縣人。」
雷禮微微頷首。
「本官要先主持杭州府的院試,之後會去紹興,接着便是寧波。」
出乎徐言的意料,雷禮竟然直接將接下來的行程告訴了他。
按照大明定製,提學官負責所屬布政司內府州縣院試的主持。
提學官任期一般為三年,三年內要將全部縣巡視一遍並主持院試,着實是個體力活。
所以提學官一般都會在各府府城召開院試,命全府學子集中赴考。
這樣可以大大減少工作量,也不會影響生員的選拔。
雷禮應該也會這樣做。
按照一個府待上十天測算,雷禮應該會在二十天到一個月後前往寧波主持院試。也就是說留給徐言準備考試的時間只剩下了一個月。
這個信息十分重要,這就意味着徐言必須儘快集中精力把周有德的事情解決,專心於備考院試了。
「多謝大宗師提點。」
徐言在心中感慨,大明果然還是人情關係最重要啊。
若他不是錢德洪的學生,錢德洪若不是雷禮的同年好友,便不會有今天的這次見面。
別看雷禮並沒有給他承諾什麼,但二人已經拉近了不少關係,再不是冷冰冰的陌生人了。
這對於院試是極有幫助的。
畢竟人都是有感情的,潛意識裏就會將熟識之人提拔一二。
「緒山兄,我便不打攪你們師徒敘話了,咱們改日再聊。」
雷禮倒是隨性的很,輕捋鬍鬚道。
錢德洪點了點頭:「也好。」
說罷沖徐言吩咐道:「還不送送大宗師。」
徐言連忙侍奉左右,將雷禮一路送出書院。
見雷禮漸行漸遠,最終身影消失在路口盡頭,徐言感慨道:「恩師啊,這種事情您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啊。這差點沒把我嚇死。」
錢德洪翻了翻白銀道:「若是事先告訴你了,你小子還能安心讀書?怕是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徐言委屈道:「學生在您心裏就那麼不堪?那您剛才……」
「剛才什麼?當着雷提學的面戳穿你?為師有那麼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