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怎麼還不給你崔世叔過目?」
蕭二公子哪裏知道這裏頭的名堂,只當是長女有些臉嫩,但此間都是友人同道,即便是詩句平平,也不會有人指摘。
讓女兒出來一展文才,也不過是親友只見露個名聲,往後要是勛貴結親,決計不會落了粗莽人家去。
才名,也得有人鼓吹宣揚才行。
「耶耶,這……這一卷新抄的句子,是……是大郎日前念叨的殘句,卻不是女兒自己的。方才離屋,走的匆忙,拿錯了卷子。」
「……」
噗!
老張剛一口即墨老酒到嘴裏,直接噴了出來。
你特麼逗我?!
「賢弟……」杜構眼神複雜地看着張德,然後竟然露出一副羨慕的神采。沒辦法,誰不知道張操之家裏養了一堆小娘,個個美貌明艷動人可愛。定下的親事,更是湖州徐氏,那徐惠早有才名,六歲便是名動一方,皇帝都讚許過的。
娶妻娶賢啊。
杜構內心默默地感慨,家中已有大婦,還敢出來撩妹,張操之果然非常人也。
然而杜大哥在羨慕之餘,卻不料蕭鏗面色有點複雜,他是知道那殘句的。「床前明月光」,應該是寫景的,然而問題就在於,崔珏的閨中小字,便是「明月」。
這要是讓崔弘道看到了……
於是在老張求救的眼神中,蕭鏗立刻化身俠義和正氣的使者,然後道:「既如此,便快去換了卷子。」
蕭姝鬆了一口氣,妹妹蕭妍小手兒攥着衣襟都發白了。而一旁崔珏更是羅帕掩面惶恐不已,心臟都提到嗓子眼。
一看蕭鏗這麼夠意思,老張心說往後多給幾條船的利潤就是。
「噢?竟是大郎的詩?吾在徐州,亦是聽聞操之名聲。京城少年,才學滿溢者,亦對操之尊崇有加。便有殘句,也當一觀啊。」
說着,崔弘道起身,竟然走到了蕭姝那裏,伸手拿住了那捲子。
「……」
蕭鏗和張德面面相覷,臉一黑。
老張感覺自己不如眼睛一閉死過去算了,崔弘道你的清河崔氏體面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蕭姝臉又白了,手攥着卷子,不是很想放手。
然而崔弘道卻意會錯了,心中想道:只怕是張操之戀上了蕭氏小娘,這殘句,當也是個少年滋味,老夫既然來了,也該成人之美。
老張已經不敢看下去了,之前蕭鏗也是,蕭二公子覺得張大郎是要勾搭崔珏,而且特麼肯定有了私情,所以在女兒閨房,放了老張一馬。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會有這樣大的紕漏!
一旁杜構還在那裏感慨:「賢弟真乃我輩楷模也。」
楷模你老母啊楷模!
蕭姝自然不能和崔弘道在這裏爭執,鬆了手之後,也是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崔珏更是快要暈過去了,當然她已經暈了一回……
崔弘道回了座位,正要打開的時候,老張突然起身,正色道:「說起來,這殘句,德思量再三,已有全句。」
「噢?賢弟久不在京城,這好詩也少了許多。便是北……北城也變得有些冷清。」本來杜構想說北里的,回過神來這裏還有女子,便改口說了北城。
杜大哥捧哏,老張自然要裝逼了。
於是他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崔弘道。
崔司馬笑而不語地打開了卷子,宣紙上字跡娟秀,倒是好字。
只是看了那殘句,崔弘道眼神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張德那飽含深意的眼神,猛地扭頭看了看女兒那邊,崔珏正用羅帕遮着臉……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蕭鏗眼皮抖了一下,覺得張操之真特麼機智。而蕭姝本來已經絕望了,突然也覺得張操之很機智。蕭妍的兩隻小手,稍微鬆了一下,也是抬起頭來,看這廝如何圓過去。至於崔珏,本來是準備回去被老爹打死拉倒,此刻聽着,卻覺得有點機會不死。
畢竟,只要沒人傳出去,誰也不知道嘛。
老張也打定主意,這李太白想家的話,絕對不能傳出去。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