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子女,張德比李承乾還多幾個,暖男太子的日子真心是不算好過,攤上他那個爹,三十來歲的太子又不能折騰,也就種地最保險。
若非怕拖累妻子,李承乾還打算「失德」來着,直接把儲君帽子一扔,啥事情都不用想。
可這年頭,當過儲君的想要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概率基本為零。
至少他比劉據強不是?
李董雖說也成天琢磨續命技術,可一看自己老子八十二還能生兒育女,尋思着自己應該也有這功能。要不是貞觀八年一場病燒的自己精子失活,李董差點就信了。
「殿下這日子,倒是真清苦……」
東宮和二十年前沒什麼區別,唯一變化,大概就是玻璃窗用的多了,青瓦換了琉璃瓦,廊柱的朱漆也捨得用,台階也多了漢白玉,外頭停車的地方更寬敞。
裝潢是沒什麼變化,就是修修補補,好幾個掛帷幔用的青銅鈎,二十年前還是金光燦燦的,現如今就是徹底綠了,跟墳地里挖出來似的。
「有甚清苦的,還不是一日三餐,比少時還多了一餐。」
東宮幕僚是知道李承乾跟張德交情好的,但萬萬沒想到交情好到這個地步,閒聊起來簡直就是嫡親兄弟一般。
嗯……嫡親兄弟大概是不會這樣閒聊的,東宮幕僚們腦海中飄過一頭死胖子,還有一塊成天生病的小鮮肉。
「你是儲君,雖說要做表率,也不能成日在地里做事。我也不是說鄙視農事,只是你這般做,倒是讓不少人難堪。原本願意跟你親近的勛貴,多半也會引以為恥。」
「恥或不恥,又有甚分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如今我也是隨緣。」
「你信佛了?」
「信個甚,甚麼都不信。」
李承乾搖搖頭,然後又想起一事,「本想着大郎還要三五年才會回來,沒曾想適逢其會了。你不在長安時,我時常去禁苑探望大父,也常聊起大郎。」
「聊我甚麼?」
二人踱步走着,身後一堆隨員都是低着腦袋豎起耳朵。和長樂公主來長安不同,張德這一次過來,隊伍規模更大,人員眾多,但安排的穩穩噹噹,就像是排練過一樣,哪個部門住哪兒,哪個部門做什麼,高效率讓東宮幕僚印象極為深刻。
最重要的是,各項業務里里外外都透着一個意思:專業。
專業團隊給人的衝擊力是極強的,沉湎經典自以為能「烹小鮮」的傳統官僚在這種「專業」面前,除了惶恐不安,根本不會有其它心緒。
更讓他們戰戰兢兢的,還有儲君和「江漢觀察使」到底是個什麼勾當。
張德是擺明立場要支持儲君?還是說儲君要拿「江漢觀察使」做什麼文章?胡思亂想,各種糾結。
「大父說,倘使舊年有大郎的基業,不須五年,一年即可平天下。」
「哦?」
老張一愣,然後笑了笑,「太皇小瞧武漢基業了。」
「嗯?」
輪到李承乾一愣,旋即笑道:「大郎瀟灑依舊。」
「志趣如此,自然就心無旁騖。旁人以為如何金貴的物事,於我眼中,一抔黃土罷了。」
若有所思的李承乾微微點頭,雖說他跟張德親近,但也很清楚,這個幼時「陪讀」,着實是個鐵石心腸之輩。
舊年「白糖倉」的事情,換做旁人,怎麼地也要跟李皇帝抗爭。然而李承乾卻對整個事件過程了解的很明白,幾乎是張德自己勸說了張公謹,由得皇帝勛貴去「狂歡」。張德從來不爭這一點「利」,去多少還能來多少,還能翻幾倍的來。
「大郎志趣在何處?」
「殿下早就想問了吧?」
雙手後背交疊,兩人慢慢地走着,在東宮的花園中漫無目的,「我的志趣說出來,怕是殿下也不懂。不過,橫豎不是要謀朝篡位就是了。」
「咳咳咳咳……」
後頭跟着的一群官僚猛地有幾個人耳朵太靈敏,嚇了一跳被口水嗆住了。
就沒見過這簡單粗暴的!
「大父也說大郎非是如此。」
「真要是謀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