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裏的各家醫館也沒閒着,幾個免費看診、抓藥的小攤子幾乎每天都會在粥棚旁邊準時出現。筆硯閣 m.biyange.com
那些身上有病有傷的災民,個個都得到了免費救治。
再有就是縣裏的幾家棺材鋪子,只要城外有死人,棺材鋪子的小夥計就會立馬套了騾車,往城外運送薄皮棺材。
這是為了讓過世的災民能夠儘早入土為安,從而避免屍體因為長期暴露在大太陽底下而引發瘟疫。
至於跟誰收錢,棺材鋪的小夥計們表示,東郊這嘎達這不是有縣衙的李師爺、明家的林管家、喻家的柳大郎呢嘛。
這仨人他們只要找到其中一個,賣棺材的銀子他們一準兒就能收上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災民之所以能夠拿到一口薄皮棺材安葬自家親人,完全是因為眼下沒有爆發疫病的徵兆。
那些死去的災民,沒有一個是因病過世的,不然顧知縣採取的必然就是另外一套「火化屍體」的方案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無論是從已經封城的福興縣裏出來賑災的這些本地人,還是因為災荒而不得不流落他鄉的大批災民,大家的情緒全都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
而原本荒無人煙的這塊地方,此時居然也開始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一直提着一顆心,生怕福興縣因為災民大量湧入而爆發民亂、瘟疫的衛師爺,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提着的那顆心總算緩緩放回了他的肚子裏。
他大步朝着已經三天沒有回城的顧知縣走了過去,一邊走,他身側粥棚里紅薯粥、雜豆粥、高粱米粥、玉麥碴子粥、白菜洋芋湯的味道一邊往他鼻子裏飄,他甚至還聽到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兒在跟自己娘親撒嬌,「...今天咱們還吃玉麥碴子粥好不好?咱們老家都沒有玉麥碴子粥...」
這平常而溫馨的一幕讓衛師爺直接紅了眼眶,他一邊努力平復心情一邊一溜小跑兒沖向正四處查看賑災情況的顧知縣,「東翁!」
顧知縣回過頭,看到一溜小跑兒的衛師爺,他忙轉身朝着衛師爺迎了過來,「事情辦的怎麼樣?」
「幸不辱命!」衛師爺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貼身藏着的公函拿出來遞給顧知縣。
顧知縣迫不及待地接在手上,邊看邊連連道好。
說老實話,雖然縣裏很多鄉紳富戶都出了糧食幫着賑濟災民,但真正挑大樑的卻依然還是明家和喻家。
這兩家除了宅子、鋪子、莊子都還好好保留着,家裏的糧食、銀錢這段時間是流水一樣的往外花。
再有就是他們顧家,他身為一縣父母,自然不可能只讓底下的鄉紳富戶出錢出糧。
在跟顧老夫人、顧夫人商量過這事兒之後,顧知縣就把自家的大半存糧,以及自家莊子上出產的所有新糧全都劃歸到了賑災糧的那一堆里,以致於他們一家現在只能三不五時的光顧糧店,靠着買糧維持生活。
好在福興縣因為防禦措施比較到位,田地乾旱的情況得到了一定緩解,所以糧價上漲的並不像其他州縣那麼誇張,不然顧夫人這些年的家底兒怕是都要白攢了。
***
衛師爺回來後,顧知縣大大方方開了糧倉,縣衙開始以官府的名義給災民發放賑災糧。
明家和喻家得到消息,在官府開始發放賑災糧的第一天就撤掉了兩家合夥開設的兩個粥棚。
福興縣的其他人家也和明家、喻家一樣,在官府開倉放糧的那天早上就收拾傢伙把粥棚給撤掉了。
再然後,眾人開始不約而同地盤帳、清點存糧。
明家負責盤帳的是明許幾兄弟,喻家負責盤帳的則是喻嘉言和明月這小兩口兒——主要是他們家確實人丁單薄,根本沒有其他人選可用。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明月才能真切體會到,喻嘉言既沒有長輩也沒有兄弟的不好之處。
至於平時,他們小兩口兒關起門來過自己清清靜靜的小日子,明月不知道有多省心、有多高興。
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了三天多,喻嘉言和明月總算盤完了家裏賑災期間的所有賬目。
「...之前咱們屯的那些粗糧已經全都清空了,今年新下來的番薯、洋芋、玉麥也只剩了約麼一半兒。再有就是咱家之前存下的那一匣子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