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瑞爾指尖的香煙正在徐徐燃燒着,裊裊煙霧在無邊夜色之中瀰漫開來,滲透出一抹寂寥與滄桑,隱藏其中的苦澀在舌尖一點一點地泛開,忍不住細細咀嚼,卻終究壓不住內心深處翻湧起來的哀傷。道友閣 m.daoyouge.com
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霍登只是在細細闡述着自己的推斷,一種可能、兩種可能,抽絲剝繭地接近真相;但不知不覺地,情緒就這樣陷入一團暖洋洋的光暈之中,不同立場不同經歷也就詮釋出不同滋味。
就連帕西亞和伊薩也都沉浸在霍登的聲音里,一股難以察覺的溫暖讓人徐徐放鬆警惕,就如同盛夏七月沐浴在清晨七點左右的陽光底下一般,涼爽而清新的金色陽光讓身體放鬆下來,自由地徜徉在微風之中,靜靜傾聽着山林之間的風聲與鳥鳴。
沒有負擔。也沒有緊張。
霍登的嗓音就如同琴鍵一般,準確而巧妙地踩在一個一個音節之上,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圓潤與輕快在跳動着。
一字一句都經過反覆斟酌,暗暗契合着特別的音律,不是唱歌卻又堪比歌唱,纏繞其間的光元素微不可見,卻細膩而均勻地穿行涌動着,音調和音節編撰出一曲哀傷的小調,然後,就連呼吸聲和心跳聲都消融在那一片「陽光」之中。
不知不覺地,就這樣來到了與世隔絕的孤島,只有自己和自己的情緒作伴,敏感而脆弱都毫無保留地翻湧上來。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達瑞爾滿眼委屈地注視着霍登,脆弱的情緒似乎隨時都可能哭出來一般。
幸好,霍登並沒有進一步咄咄逼人,而是在達瑞爾情緒脫軌之前,又接着往下說道,「我願意相信你。」
一句最為簡單也最為質樸的話語,然後霍登抬手輕輕拍打了一下達瑞爾的手臂,一股微不可見的乳白色光元素附着在掌心之中,讓達瑞爾的情緒進一步放鬆下來,叼着香煙的嘴角在隱忍地抽動着,似乎正在強忍着淚水。
霍登就是全世界唯一一個願意相信達瑞爾的人。
「那麼,我們就只能走向第三種可能了。」
霍登的聲音如煙似霧地纏繞着情緒,在瑟瑟寒風之中帶來一絲溫暖,那吟遊詩人般的灑脫和暢快擁有着令人信服的篤定與真誠,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發自真心的。
「你願意敞開心胸接納蘇珊娜的孩子,蘇珊娜也真心愿意跟着你擁有一個家庭,但維克多堅持孩子必須消失,於是,孩子真的消失了,這徹底打擊了蘇珊娜,她重新回到了你的身邊,卻已經失去了靈魂。」
「她需要一個孩子,她渴望一個孩子,但遺憾的是,你沒有辦法給她一個孩子。」
透徹睿智的輕柔話語如同燈塔一般,指引着迷路的帆船尋找到返回港灣的方向,穿過重重迷霧和驚濤駭浪,終於停靠在風平浪靜的安全之中,緊繃過後的疲倦讓脆弱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徹底釋放出來。
達瑞爾的嘴角輕輕一抖,長長的煙灰就這樣抖落,他痛苦而絕望地閉上雙眼,「奧利弗是特納先生的孩子。」
答案,揭曉。
達瑞爾的聲音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着,「我失去了她,我終究還是失去了她,她回到了維克多的身邊,因為她希望孩子能夠在父親身邊長大,但維克多辜負了她。失去孩子之後,她又再次回到了我身邊。」
「只是,她不再是我愛的那個蘇珊娜了,她渴望着孩子,她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我說只要她能夠重新快樂起來,我願意做任何事情,我只是想要我的蘇珊娜回來,重新回到我們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達瑞爾似乎再次陷入了十年前的回憶之中,那股不悔深情讓整個人都變得支離破碎。
「她怎麼回答的呢?」霍登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在耳邊響起,勾起那段陳舊的回憶。
「蘇珊娜要求我證明給她看。」達瑞爾閉上眼睛,徹底崩潰地說道,「當時,我在第三區接到了一個工作,蘇珊娜特別特別喜歡他們的孩子,趁着工作的時候,我把孩子偷了出來,交給蘇珊娜。」
「但是,為了洗刷嫌疑,蘇珊娜要求我重新回到屋子裏繼續工作,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而她則會帶着孩子離開岩淵,等待我過去和她匯合。」稍稍停頓一下,達瑞爾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低語呢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