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帝都山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樂筆趣 m.lebiqu.com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塵灰被揚起,又落地,被浸濕。
陸歸時坐在屋頂上,手中拿着一壺酒,雨水已經落進去了不少。他就那麼坐着,就是一座石像。可他的眼睛是活的,紅了眼眶,雨水也作了淚水。屋頂之下,房屋內,陸即墨也像一座石像,靜靜地站着看着陸歸時。
雨下了一夜,整座帝都山都瀰漫着塵土的味道。
眾人還是在天剛泛白之時,就到了謫仙台下。今日,陸家主就要進入極寒之地,鎮守帝都山了。
陸閔走上謫仙台的時候,陸即墨也跟在後面,陸歸時卻不見了蹤影。
想起昨晚舅舅囑咐的話:不要告訴他們。沈芣苡當然知道陸家主為什麼要瞞着他們,可這心裏還是會很難過。之後再也見不到父親的話,怎麼樣都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吧。這陸歸時居然還不出現,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了啊。
沈芣苡猶豫着要不要去找陸歸時,如果要告訴他真相的話,也未嘗不可。就這樣和一個至親之人分開,再無見面之日,他真的不來,日後知道真相肯定會很自責。
眾人自動退讓,陸閔從中間走過。陸即墨步步緊跟,生怕下一秒就跟不上。到了最後幾步,陸閔停了腳步,也沒有轉身,直接道,「即墨,陸氏,就交給你了。」
「父親。」陸即墨這一聲父親喊得十分用力,他好像還是個小孩子,還是要父親的攙扶才能走好每一步。
「你和歸時要好好保護彭澤,還有你母親......別讓她來這帝都山。」
「是,父親。」陸即墨還是答應了,他只能答應了。
「回吧。」說罷,陸閔抬腳上了最後幾級石階。陸即墨還是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陸家主。」簡陽居士已經在謫仙台上等他了。「簡陽居士。」二人對視了一眼,陸閔沒說什麼,徑直入了簡陽居士打開的通往極寒之地的結界。
沈芣苡一扭頭就看到了眾人之後的陸歸時。還好他來了。
陸歸時也看到她了,連忙側過頭,避開她的視線。於是沈芣苡收回目光就看向了還站在石階上的陸即墨。她就覺得他站在那兒,就像自己當年站在阿娘的墓前一樣,她問阿爹,「阿娘不要我了嗎?」她,不要我了嗎?
簡陽居士封印了結界,陸即墨也從謫仙台上退了下來。
「今日陸家家主陸閔鎮帝都,為天下之人共尊,奉為信陽尊。」簡陽居士在台上說到。台下眾人皆拱手行禮。
「如今帝都山得以重新鎮守,拜禮也提前至今日黃昏時分吧。還請各家家主同上謫仙台。」簡陽居士也想儘快結束這些事情,「拜禮結束後,我也就離開這帝都山了。」
「簡陽居士可是要去查明清遠尊者的死因?」台下的林治先開了口。
「正是。」簡陽居士倒也不避諱。
拜禮拜禮,其實也就是世家子弟在這謫仙台上行跪拜之禮。之後,再由家主自由選擇授予他們上品武器或者名號。形式罷了。更何況,這次拜禮這麼倉促。
各家家主陸陸續續上了謫仙台,小輩們也各自離開了。
離黃昏時刻還尚早。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只是像參加了一場普普通通的集會,大家說散就散了。可沈芣苡覺得,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染了鮮血。就連自己的手上也是。
陸歸時站在原地,看着被封印的結界。就在剛剛,那裏走進去了一個人,是他很在乎的一個人。他是不是再也不能走出來了?
「陸歸時,能找到辦法的。」沈芣苡走過去,道,「你能相信我嗎?」
「沈芣苡,你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啊?」其實陸歸時只是不相信他自己罷了,他一個別人眼中的廢物,他又能做什麼呢?
「我們一起。」沈芣苡這一次是很堅定地說。陸歸時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低下了頭,又抬起來,看着沈芣苡的眼睛。陸即墨這時也走了過來,拉着陸歸時就要離開。陸歸時本是不願的,可陸即墨力道大得很,根本由不得他。
沈曦見此,也走過來,道,「走吧。」
兩人一路上都沉默,到了住處,就直奔茶室。
「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