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梯田上,墳包前,
廉歌轉過了視線,老和尚也止住了經文誦念聲,轉過了頭,
田埂上,站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一隻手提着個裝着香蠟紙錢的膠袋,另一隻手提着個小袋子,拿着個盤子,眼裏正有些疑惑地看着廉歌和老和尚。
「我是個過路人,這位皆空禪師,是這位老太太兒子請來,給這位老太太超度。」
廉歌看了眼這女人,再看了眼按新起的墳包,說道。
「……常鴻請過來的啊,」
女人點了點頭,從田埂上走了下來,
「我是山下下河村的,和常鴻他們家是一個村子的。」
「……這想着,現在常鴻在外邊,怕是也難得回來一趟。這老太太在這兒,冷清清的。正好今天用空,我就過來看看……」
說着話,女人又轉過頭,看向了老和尚,
「……師傅,現在這兒能燒紙嗎?」
「施主自便就好。」
老和尚聞聲,撐着放在旁側的樹枝,站起了身,讓到了旁側,
「謝謝師傅了。」
女人道了聲謝,提着東西,走近到了墳包前,蹲下了身,將兩個膠袋子都放了下來,從袋子裏拿着香蠟紙錢,
「……冀大姐啊,不好意思啊,之前你下葬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也沒來看你……」
一邊拿着東西,女人一邊絮叨着說着,
「大姐你和這位老太太很相熟?」廉歌看了眼這女人,出聲問道,
「……以前啊,這冀大姐還在,還沒去城裏的時候,都在村子裏,我從她家門口過的時候,也會聊聊,她來我家買豬頭肉的時候,也會說上幾句話。」女人將香蠟紙錢都從袋子裏拿了出來,應着話,
「這一來二去的,都在一個村子裏,哪能不熟啊。這冀大姐啊,也是個熱心腸的人,平日裏誰家需要幫把手就會幫着出把手,待人啊也和氣,這麼多年了,也沒跟誰紅過臉……」
說着話,女人解開了另一個小袋子,袋子裏是涼拌的豬頭肉,
「……冀大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女人將豬頭肉倒進了帶來的盤子裏,對着墳包說着話,
「以前啊,每回你到我家鋪子上來,都會買些這涼拌的豬頭肉回去。不過啊,就只有你兒子回來的時候你才會來買,自己平時捨不得吃……現在啊,我給你帶了些過來,你吃吧……」
將裝好涼拌豬頭肉的盤子往墳包前擺了擺,女人又轉回身,拿着香燭點了起來,
「……說起來啊,這冀大姐啊,也是個苦命人,丈夫去得早,一個人拉扯着常鴻長大。」
女人點着香燭,說着話,
「以前啊,為了掙點錢,起早貪黑的,農忙的時候,給人家插秧,四五點,天都還沒亮就起來,都晚上了,我都收攤了,才從地里回去。」
「……累了一輩子啊。」
「好在啊,她兒子,常鴻啊,還算懂事,平日裏也怎麼惹她母親生氣,讀書那會兒也努力。他考上大學那會兒啊,他母親啊,開心的真是……」
女人將兩隻蠟燭插到了墳包前,又拿起香,點燃後,站起身,拿着香朝着墳包作了作揖,
「……後來啊,他兒子就在外地工作,難得才回來趟。她啊,也不常給她兒子打電話。我問她,她就笑着講,說孩子在外邊工作,老是打電話也不好。」
再蹲下身,女人將那香也插到了墳包前,
「……到前幾年的時候,他兒子啊,從外地回來了,回市里工作,把她啊,就接到市里去了。
那時候我還跟她講呢,我說冀大姐,你也累了一輩子了,是該歇歇,跟着兒子去享享福了。」
女人說着話,再站起了身,
「……冀大姐沒福氣啊,好不容易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也沒享幾年福,人就這麼去了。」
女人看着墳包,搖了搖頭,
「……之前,她在醫院的時候,我還去醫院看她來着。我跟她講,讓她放寬心,她兒子現在是大醫生了,肯定能把她給治好。她笑着跟我講,她講,她這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