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陣陣帶着些寒意的風透過敞開着些的門,拂進屋裏,微微晃動着燈下人的影子,
混雜着些台上台下的唱誦聲。
坐着,聽着耳邊混雜着台上台下,三道唱誦聲,
廉歌臉上微微笑了笑,
「老人家唱戲有些時候了吧?」
看着戲台上還變換着戲,廉歌也沒轉過視線,語氣平靜着出聲說了句。
旁邊,身子往前傾着些,佝僂着腰的老人唱誦了句過後,嘴微微張着,止住了聲,還眼底有些恍惚着,望着戲台上。
另一邊,那跟着哼唱的老頭聽到廉歌的話,轉過了頭,笑呵呵着出聲應着,
「……這戲聽得久了,平日裏就喜歡跟着哼上幾句,比不了老徐他們家唱得,不過是有些時候了吧……還年輕那會兒,老徐在台上唱,來聽了幾趟過後,我就能在底下跟着底下哼上一兩句……時間一長,有時候,也搞不清楚,是來聽老徐唱戲呢,還是這就想過來坐坐……前些時候,我還跟着上台唱了回呢,不過跟老徐唱得還是比不了,差了那麼些個味道……」
老頭笑着,說着,
「……就你那兩嗓子,還跟老徐比呢,就連我你也比不過啊……你聽我跟你哼兩句……『勸主公休膽怕,曹兵何在我眼下』……」
旁邊,又一個老頭湊了過來,出聲笑着說道,也哼了一兩句,
「……呵,這我跟老徐比不了,還比不了你……老徐他唱了一輩子,我怎麼着也聽了一輩子……」
「……說得好像誰不是一樣……」
笑着,兩個老頭互相說着,不過聲音壓得很低,沒打擾台上唱戲的人。
這時候,坐在廉歌另一側的老人,再望了望台上唱着的戲,轉過頭,看向了廉歌,
「……是唱了有些年了。」
老人再沉默了下,點了點頭,出聲說了句。
「……從小的那會兒,記事開始,像是就在學着唱戲……然後,再一晃眼,就是這麼多年了。」
再說了句,老人身子稍顯佝僂着,往前傾着些,抬着頭,朝着戲台上望着,有些渾濁的眼底愈加恍惚。
「老人家放不下這戲台?」
沒轉過視線,看着那戲台上唱着戲的人,變換着的戲,聽着混雜在耳邊的些樂曲聲,唱誦聲,
廉歌再出聲說了句。
聽着廉歌的話,穿着戲服的老人還望着戲台上,眼底有些恍惚出神,
旁邊,正笑着說着些話的幾個老戲迷,老頭,卻相繼止住了聲,有些沉默下來,
相繼轉過了頭,朝着那戲台,朝着那戲台上望着,臉上笑容漸褪去,沉默着,
「……嘿……嘿……」
先前搭話的老頭沉默了下過後,先是望着戲台上笑了聲,張着嘴笑了聲,想說些什麼,
卻終究沒說出話來,只是又笑了聲,再有些沉默下來。
「……這麼多年了,還真是有些放不下……老徐這在戲台上從唱了多少年,我們就在這兒底下聽了多少年,看着他在台上從趙雲唱成曹操,再唱劉備,看着他在台下,他兒子都慢慢長大了,他兒子還小的時候,還在我跟前轉悠呢,幫着他爹倒茶,我們跟着幫老徐教育他兒子……嘿,一轉眼,他兒子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誰放得下啊,這麼多年了……記得老徐剛在這兒落腳沒多久那會兒……那會兒,我屋裏給相了個對象,頭回我跟人家見面,就帶着人來了老徐這聽戲,聽着說聽長坂坡這段,人還有些奇怪,我跟人說,這長坂坡多好聽啊……後來,結了婚那麼年,我老婆子還說呢,哪有這頭回見面,就帶着人女孩去聽長坂坡的……嘿……現在,我老婆子都走了有些年的,閒着有空的時候,還是想着來這兒坐坐,聽聽這老徐家的,在這兒戲台上,唱唱戲……」
「……嘿,我比你們可都年輕……那會兒我就十幾歲點大娃娃,跟着我爹屁股後面來了這兒一回,都忘了老徐那會兒在台上唱得哪段,就記得那會兒聽着覺得真好聽啊……不過那會兒屋裏也不富裕,也沒錢天天聽戲,幫着屋裏忙完活,就偷偷摸摸跑過來,躲在那窗戶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