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上放舟而下,依然用了一個多月時間才到達交州宋平城。這一路雖說順江而下,比去時要快了許多,不過秦琅一路過來,還不時停船靠岸巡視沿江新設的驛站、要塞、兵堡、烽墩、屯莊的修築情況,還走訪了幾個新移民屯莊。
這樣到了宋平城時,已近端午。
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秦琅跟阿奼倒是關係極佳,兩人似乎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不過秦琅卻還始終保持了界限,阿奼成了秦琅名義的新納妾侍,也同居一條船上,但卻在艉樓安排了一間艙房。
秦琅越是這樣,阿奼倒是越故意來撩撥他,好像成了無聊航程里的一點趣味插曲。
「這交州城好大啊,怎麼沒看到海呢?」
站在水師旗艦的甲板上,看到面前那白帆密集的碼頭盛況,阿奼很是驚嘆。
「交州港其實是紅河內河港,這裏東距海邊還有三百二十里呢,真正的海港其實是我武安州的太平港,那原也是在內河裏,但現已經移到海邊築成了新港城,真正臨海海港。」
「還有三百二十里,怎麼不建在海邊?」阿奼問。
「海邊多風暴啊。」
交州城沒建在海邊,當然有各種歷史原因的,並不是說海邊有風浪,那只是原因之一,比如廣州那也是在海邊。
交州城建在紅河三角洲的中心位置,佔據整個三角洲的核心,其實位置還是不錯的,圍繞着交州州城宋平,附近還有龍編、交趾、平道、朱鳶、南定、新昌、武平等諸城,可以說,紅河三角洲上交州獨大,其餘如武安、長州等其實早前都屬於外圍邊緣城,發展一般。
艦隊入港,商船們都紛紛避讓出一條路來。
李大亮也帶着一眾將校文武前來碼頭迎接。
「交州比昆州城大多了。」阿奼感嘆。
「那你是沒見過長安洛陽,還有揚州廣州益州江陵等地,那可都是天下中心,財貨匯聚之地,長安洛陽都是百萬之家,揚州廣州等戶口皆在十萬戶以上·····」
阿奼無法想像那長安洛陽等有多繁華,雖然以前爨歸王也經常跟她講長安,但那個長安似乎跟秦琅講的長安又不同。
「這裏到長安很遠嗎?」
「嗯,很遠,交州北上,若順江出海,有三百二十里,而若是往北走陸路,到我武安州北面的鎮南關,便是五百五十里路。距離長安數千里之遙也,若是到我大唐河北道之幽州,更是足一萬一千一百六十五里,至揚州,八千一百二十里,就是桂州,也兩千八百里也·····」
「你說遠不遠?」
真正的萬里之遙。
「從昆州到交州,現在交通暢通,全程也不過兩千一百二十里路。」
「從通海過來都一個多月,才兩千多里路,這要是到幽州一萬一千多里,豈不是得走了半年?」
「走半年也很正常啊。」
這還得是走水路為主,這個時代出門可是極艱難的,有大江大河能通航的地方還好,相當於走高速甚至是坐火車了,既平穩又不顛簸,而若是坐馬車,那可是能把屁股顛散,更何況塵土飛揚的還要吃一肚子灰,若是遇到雨天,或是春夏季節,道路泥濘的時候,更是要命。
水路一天起碼能走個六七十里,但若是坐馬車可沒這麼快,一天三四十里就算不錯了。
而若是盤纏不夠,靠兩條腿來趕路,可就更辛苦了。
在科舉年代,一些窮士子為進京趕考,好多人真的是提前大半年就出發的。
到了後世,出個遠門都是件很麻煩的事,更何況是這個時代,而在邊疆上走遠路,不但難走,還危險。
意外無處不在,危機四伏。
交州能夠從秦漢到隋唐,堅持到如今仍掌控在朝廷手裏,也是絕對的不容易。
上了碼頭,李大亮等迎了上來。
「三郎你可終於回來了。」
去年因為張弼冒進八千精銳全軍覆沒,李大亮也被着實狠狠訓斥了一番,這幾年在安南本來做的政績不錯,眼看着就能升調入朝,有傳聞說是可能要任北衙一軍大將軍,過渡幾年就要當兵部尚書拜相的。
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