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松州的道路當然不只一條。
只是秦琅也並不懼怕吐蕃分兵,雷關只是一座比較重要的松州門戶,但不是唯一一座。可就算其它關隘沒有雷關這麼險要,可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松州西面,是起伏的甘松山,千溝萬壑,但真正能讓大軍通行的山谷河道也就是那麼幾條,而在那幾條能通行的谷道上的險要之處,還都有松州寧遠軍的關隘城堡把守着。
吐蕃要寇松州,始終是繞不過去這些關隘的。
雷關這邊是大門,秦琅在這裏聚集了寧遠軍和團練等五萬眾,而其它關隘也各有守軍,他這裏也還能根據需要,隨時再調動兵馬過去增援。
總的來說,吐蕃千里來寇,秦琅是以逸待勞,可以據守而守。
吐蕃要想打到松州城下,必須把這一座座關隘、堡壘拿下,否則根本到不了松州城下,而要拿下這些依山扼險的要塞堡壘,那可是得崩掉好多牙的。
雷關這裏打了幾天,吐蕃已經死傷了七八千了,而關上守軍卻戰死不過百,傷數百人而已。
這就是據險而守的優勢所在,秦琅手裏有的是本錢,所以他根本不急。
從始至終,他連旗號都沒讓打出來。
就是要讓吐蕃人云里霧裏的搞不清楚才好,要不然他怕自己帥旗一舉,到時真把這些吐蕃人給嚇退了。
對着那夜火冷笑了幾聲,秦琅下城去。
到了關內,秦琅先去傷兵營巡視了一番,看望了下受傷的士兵們,然後去了兄弟倆的營帳。
秦理和秦珪已經終於適應了這戰場的殘酷,吐着吐着真的已經習慣了,現在聞着那些血腥屍臭也沒事了。
「四弟傷口還好吧?」
老四秦理秦懷道白天在關上作戰時被射了幾箭,好在只是拋射上來的流疾,身上又有堅甲保護,內外幾層防禦下,吐蕃人的幾支箭只有一支穿透,可也僅是造成了點皮肉傷,其它幾支箭甚至連皮都沒破。
「不礙事,就是破了些皮。」
「我檢查下。」
傷口處還有些紅腫,不過沒有感染的跡像,吐蕃人的那支箭也不是什麼毒箭,只是一支較普通的箭,傷口也較好縫合。
「以後這裏會留下一個疤,不會有什麼大事的。」秦琅笑笑。
秦六郎甚至還有些羨慕四哥受的這傷呢,掛彩了才像是真正上過戰場的。
「怎麼樣,怕過嗎?」
老四搖頭。
「說實話,剛開始那兩天是興奮,光顧激動了,然後就是噁心,吐的肚都空了,現在嘛,好像已經習慣了。怕什麼的也沒想過。」
秦琅笑笑,雖然他讓兄弟倆也參加戰鬥,可畢竟只是守城戰,站在六丈高的關隘上,身上還披着幾層精良的好甲,確實不太容易出事。
貴族子弟從軍還是有很大優勢的,不說裝備上的優越,他們本身也是打小習練騎射武藝的,本事也確實不錯,上了戰場,又有精良的裝備護身,甚至好些貴族勛戚子弟一開始都是進三衛五府,呆了五年八年的外放授職,基本上直接就是軍官了。
他們上戰場,多數已經不需要直接頂在最前面了,而且往往都還有家兵部曲護衛等,除非是打到那種崩潰的戰役,相比起完全得拼命的平民出身的士兵,那就強太多了。
「你們想好了,以後真的要從軍?」
「阿兄,我們是將門子弟,阿爺是大唐戰神,阿兄你也是戰神,我們自然當繼承家族之風,五郎是立志要從文的,這個我們管不了,可是我們倆個是打小就拿阿爺和阿兄做榜樣的,將來也是要戰場建功立業,當個大將軍的。」
老四和老六都是很認真的答道。
雖然初上戰場的他們,已經感受到了戰場的殘酷一面,但卻沒有打消二人的志向。
秦琅既感嘆兄弟倆的這番志向勇武,又有些小意外。
勛戚貴族子弟,打小也是錦衣玉食了,可還能有這份雄心壯志,尤其是這種直面戰爭毫無畏懼的勇氣,確實難能可貴的,這是真正的雛鷹,而非那種草雞二代可比的了。
只是心底里,其實秦琅也寧願他們不這麼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