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歲。
凱特登門拜訪。
海特迎接了她。
凱特推開門後直接氣勢洶洶地走到客廳,然後毫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下。
她指着對面的座位說道:
「坐吧。」
海特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只是有些驚訝:
「你怎麼突然來了,荷拉今天在工作室畫畫,明天一早才會回來。」
凱特點點頭:
「我就是因為知道荷拉今天不在,才來這裏的?」
海特疑惑道:
「所以你是來找我的?有什麼事嗎?」
凱特身體前傾,盯着海特的眼睛說道:
「你有沒有對荷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海特皺着眉頭說道:
「沒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凱特繼續盯着海特的眼睛。
凝重的沉默後。
凱特打開自己的背包,從中拿出了一張畫。
畫中描繪的是幽寂的深海。
僅僅有深海。
凱特問道:
「你知不到荷拉最近畫得都是這種類型的畫,你應該能看得出吧?」
海特神情變得嚴肅了一點:
「囚籠,孤寂,質疑,我看到了這些。」
凱特眼前一亮,她只是感覺到荷拉的狀態有些不對,所有作品似乎都在宣洩負面情緒,但並沒有海特理解的那麼精確。
凱特低頭重新觀看荷拉的畫作,感覺自己從中又察覺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海特說道:
「我和她談過這件事了,她的回答只是讓我不要擔心。」
凱特問道:
「所以你就不擔心了嗎?」
海特笑道:
「我當然擔心,可是我知道什麼都做不了,我很了解她,如果有什麼我能夠幫得上的,她一定會告訴我的,但是她不說,肯定是因為只有她能夠面對這件事。」
凱特問道:
「什麼事?」
海特受到:
「我不知道。」
兩人就這樣相互對視,然後沉默不語。
三十五歲。
海特沉默地站在畫室中,看着正緊握畫筆的荷拉。
荷拉看到沒看他一眼。
他已經在這裏看了十三個小時了。
荷拉還沒動筆。
海特說道:
「應該結束了,你對它傾注了太多的精力。」
荷拉轉頭看向海特。二五萬
女人面無表情。
即使和她生活了這麼多年,海特仍然感到一絲毛骨悚然。
荷拉問道:
「我必須知道。」
海特問道:
「有什麼意義呢,而且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但從沒有人在乎你所思考的問題?這種毫無意義的糾結只會摧毀你。」
荷拉回答:
「那就讓它摧毀我。」
海特嘆道:
「你變了。」
荷拉說道:
「人是會成長的,如果我一直止步不前才奇怪,這些年你不也變了很多嗎?從當初走到今天,又有誰是一成不變的呢?」
海特搖頭道:
「太過了。」
他離去了。
三十七歲。
荷拉海特分居。
兩人再無往來,形同陌路。
三十九歲。
荷拉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
雖然近年購買她畫作的人越來越少,但是以前積累的財產已經足以她一輩子揮霍了。
女人躺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桌上的《愛麗絲鏡中奇遇記》,隨手翻到書籍的尾巴,輕聲閱讀道:
「『紅皇后陛下,你可不能打呼嚕打得那麼響。』愛麗絲揉着眼睛對小貓咪說,語氣雖然尊重,但也帶點嚴厲。『唉,你把我的美夢吵醒了!凱蒂啊,你始終跟我在一起——走遍了那個鏡中的世界,你知道嗎,小傢伙?』
……
『凱蒂,現在咱們研究下,這一切到底是誰夢見得的,親愛的,這可是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別再像這樣舔爪子了——好像蒂娜今早沒有給你梳洗過一樣!你瞧啊,凱蒂,做夢的不是我,就是那位紅方的國王。當然嘍,他是我夢的一部分——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是他夢中的一部分唷!凱蒂,那是紅國王嗎?既然你是他的妻子,你應該清楚的——哦,凱蒂,你得幫我搞清楚!我肯定你的爪子可以等等再舔!』可是,令人氣惱的小貓咪卻開始舔另一隻爪子,假裝沒聽見這個問題。
到底是誰的夢呢」
荷拉放下書,沉沉睡去。
四十歲。
荷拉完成作品《我》。
有人認為這個作品名字的意思是我是誰,也有人覺得是我在哪。
但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的是,這個作品超越了荷拉之前所有的作品,而她也因此得到大師之名。
這一次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這幅畫的意義,大多數普通人都認為這不過是一幅簡單的畫,但有一定藝術鑑賞能力的人,都無不給出了極高的評價,可是當他人詢問這幅畫好在哪裏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出清晰準確的答案。
畫的內容是一個蜷縮着赤裸身體的女子,她所處的位置確實一個充滿液體的玻璃缸,還有不少金屬管道連接着玻璃壁以及玻璃缸的底座。
而在一條金屬線的盡頭,連接的是一個奇怪的金屬儀器,在其上面有數十個圓形的微小畫面,雖然這些畫面十分模糊,但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現其上是些不同的場景,而在多數場景的某一處,都有着一位紅色頭髮的女人存在。
而蜷縮這身體漂浮在液體中的女子,也有着一頭艷麗的濃密紅髮。
這幅名為《我》的畫,荷拉仍然沒有賣出去,儘管這一次甚至有位大資本家開出了一萬八千鎊的高價。
但是這幅畫的存在,再次讓荷拉的冰山工作室熱鬧起來,許多在之前低價出售的畫作,都被許多人炒到了一個不切實際的高價,許多知名畫家紛紛批評這種只因畫家名聲就盲目追求畫作的行為。
但不論如何,荷拉社會地位有了巨大的提升,
四十二歲。
荷拉和海特重新複合。
兩人生活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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