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不明白紀墨在那傻笑什麼,一個猛子從水裏竄到岸邊,從岸邊抓了一把青草,加上淤泥在身上一邊來回搓,一邊問,「老疙瘩,你說都是初中畢業,你咋比我優秀這麼多呢?」
這又是模仿紀墨在課堂上的語氣。
紀墨笑的更加肆無忌憚了。
潛移默化的,他居然讓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泛起來了一點漣漪,濺起來一點水花。
想想還有點小得意呢。
劉小成湊過來,對着張青山道,「老疙瘩這不是嚇傻了吧?」
大早上的,從紀墨家門口過,他們可是親眼看着紀墨嚇得臉色慘白,在那狂吐的。
當時,他們倆還享受了一把報復的快感呢。
張青山上岸,挨個把兩輛板車推進水裏,劉小成在下面接着,用青草洗涮。
張青山趁着功夫用手在紀墨面前晃晃道,「說個話啊?」
「你才傻的。」紀墨沒好氣的道,「不跟你們瞎扯,我走了。把邱棟這小犢子看着,別讓他下水。」
「別啊,老疙瘩。」張青山道,「我回頭還得去你家練珠算。」
紀墨道,「別,現在別去,我嫌棄你晦氣。」
張青山急忙道,「不是,你這不是耽誤我事嘛,梁掌柜說我有做生意的天賦,等我算盤摸熟了,就去跟他混去。」
「他的話你也信?」紀墨一點都不喜歡貨棧老闆梁啟師,主要就是因為這人說話不靠譜,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油滑的很。
張青山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是你說的嘛,要勇於嘗試。」
紀墨道,「夥計這麼有前途的工作,你去貨棧當學徒,腦子怎麼想的?」
做學徒只包吃住,卻是沒有工資的。
這種日子一熬就是好幾年,誰受得了?
「男兒志在四方,我不能一輩子窩在咱這旮旯吧?
即使我這一輩子在鎮上,在旅店裏現在是夥計,將來也還是夥計。」
張青山自己都沒發覺,他用的又是紀墨在課堂上說過的話,「我不想這樣,外面的世界很大,我真的想去看看,跟着梁啟師不管掙錢不掙錢,起碼我能多跑些地方,多認識些人,見識些世面,你說是不是?」
劉小成驚訝的看着張青山,兩個人天天在一起,窩一個炕睡覺,他從來沒有聽過張青山說過這些話。
眼前的張青山,簡直讓他有點不認識了。
紀墨道,「你沒聽人說嘛,外面在打仗,兵荒馬亂的,在家裏呆着多好,餓不死,凍不着,圖個輕快,還非常的舒服。」
「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張青山突然冷冷道,「人生沒有點倔強,怎麼證明自己頭鐵?」
「喂,你腦子才壞了吧!
你到底想什麼呢,你到是說啊!」
劉小成嘩啦一聲,從水裏鑽出來,真着急了,他天天和張青山形影不離,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張青山就是他的主心骨,張青山要是走了,他可怎麼辦?
溯古鎮雙龍,走了一個,那不就成獨眼龍了嗎?
張青山緊握雙拳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紀墨腦袋懵了,他天天到底在課堂上跟着學生瞎說了什麼?
怎麼都是大實話!
沒再搭理這倆貨,狗子屁顛屁顛的在後面跟着,紀墨一個腳跟踢老遠,指了指在清澈的河面上戲耍的鴨子。
糧食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光吃白乾飯,不幹活?
真當他是冤大頭啊?
狗子汪汪的叫了好幾聲,這次是委屈的。
從河邊背着手走回家,大老遠的看到門口居然有那麼黑乎乎的一長串,跟標點感嘆號似得,就是那個點有點大,那麼一大坨,還冒着熱氣......
他立馬就喊道,「這是誰家的牛!」
在溯古鎮想活的長久,一定要有一顆寬容與仁愛的心,學會包容,不然要麼被氣死,要麼被打死。
一個半大小子牽着一條大水牛,慢慢悠悠的從一條夾巷過來。
紀墨眯縫着眼前,瞧仔細了後張口就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