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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沉沉，像是要墜下來。
女孩摘掉了那副厚重的眼鏡，粗魯地擦着眼淚。
她反覆向顧遙道歉：「我不該......不該做這樣的夢，顧夜學長這麼好的人，怎麼能跟我這樣的人有關係。」
仿佛低落到了塵埃里。
顧遙站在原地，看着女孩那明亮的靈魂體，美麗又純粹，是這方世界最珍貴的顏色。
可靈魂體的主人，那雙眼睛卻是灰暗的，無光的。
充滿了絕望和難過。
「我活着就是一個錯誤......也許我死了，大家都會開心的吧。」
「等這樣糟糕透頂的我，徹底消失了，是不是那些謠言就會適可而止呢？」
女孩哽咽着，唇角卻帶了微微的笑。
顧遙嘆了一口氣，看着蘇小魚的眼睛，聲音低緩：
「我不怕麻煩，也不怕流言，你也並不糟糕。」
顧遙的語氣很平，但卻帶着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蘇小魚愣愣地看過來，眼淚直往下掉。
「你善良，你對一切人和事都充滿了耐心，你會給老人讓座，給流浪貓和狗買吃的，幫它們找領養，會用打工換來的報酬去幫助更需要幫助的人......你善待每一個生命。」
「那......為什麼不能善待你自己呢？」顧遙問。
蘇小魚抿嘴，像是不明白顧夜學長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可她還是下意識地搖頭道：
「可是.....這些都微不足道，如果我不糟糕，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喜歡我，這麼討厭我？」
顧遙不着痕跡地上前幾步，定定地看着她：
「你為什麼要責怪自己？你沒有錯......」
「是他們錯了。」
這句話，讓蘇小魚忍不住咬着唇大哭了出來。
她其實不止一次的想聽到這句話，可那僅僅是在夢裏。
她知道，對於諾蘭來說，她的存在，就是原罪。
他們覺得她丟了諾蘭的臉......覺得她這樣的人不配和他們生活在同一方空間裏。
蘇小魚也知道，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她已經很努力，得到的卻是加倍的羞辱。
此時此刻，聽到這句話，被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蘇小魚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在心裏悄悄地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呢....
這一切，真的都是她幻想的吧。
可是那些污言穢語那麼真實，刺得她滿心的鮮血淋漓。
活着那麼痛苦。
如果這是夢，那就永遠別醒來吧。
蘇小魚從護欄邊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身軀，逐漸站穩，透着義無反顧。
「蘇小魚，你站住，回頭看我。」
近在咫尺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讓她快要邁出去的腳，死死地定在原地。
蘇小魚緩緩回過頭。
風吹亂了少年的發，凌亂了那雙不馴的眉眼，透着滿滿的溫暖。
「過去的蘇小魚已經死掉了.....你想看看，未來那個全新的蘇小魚嗎？」
她看着一步之遙的少年開口，宛如在許諾一個美好的夢境。
可是眼前的人，如此真實。
他輕笑着，然後沖她伸出了手。
「過來，我帶你去找她。」
風吹得蘇小魚眼睛發澀，眼淚模糊了視線。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
然後，緊緊握住了少年的手。
「傻孩子......」
顧遙低嘆一聲，拉了她下來，然後緊緊摟住了她。
蘇小魚感受到這個溫暖至極的擁抱，終於放下了堅持許久的偽裝，在顧遙懷裏嚎啕大哭。
她知道自己哭的樣子有多醜。
可少年撫在她後背的手，始終不疾不緩，溫柔如初。
和他看起來的樣子很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