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西單附近的文昌胡同,一間面積僅有十平方米的民宅,售價卻逆市瘋長,高達三百四十萬元。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房子的附近有一所被認為是「京城最好的小學」之一的實驗二小。
哪怕在大多數人的眼裏,這房子破舊、低矮、潮濕,採光也不好,有些地方連牆皮都脫落了。
可以說連養豬都嫌小,簡直慘不忍睹。
但這個房子,就因為能夠落戶上學的特殊屬性,房價還就是這麼牛!
其單價幾乎超出了京城所有最高端的一手樓盤的售價。
什麼釣魚台七號院、霞公府、盤古大觀等知名豪宅,與這間小房子比,簡直「弱爆了」。
那想想看吧,寧衛民是什麼人啊?
難道他會不懂得怎麼占這個便宜嗎?
難道他會忽視學區房的加成屬性嗎?
答案顯然不是的。
事實上,買房的時候雖然寧衛民沒怎麼操心,沒有強求,基本上趕上哪兒是哪兒。
可談好了條件,付完定金之後,他要為房忙和的事兒反而多了起來。
私下裏,他可是耗費了很多的時間跟京城地圖較勁的。
不但借着這件事他把京城各區的重點小學都整理了一遍,用紅筆醒目的標註在了地圖之上。
而且也根據東城區的具體情況,把收來的房做了一個依次排序。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要根據學校和房子的距離與位置,決定這些房子哪些自己留下,哪些可以提供給搬遷戶們。
所以這麼一來,他辦事兒就越發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因為他最先決定要換成他和康術德名字的六套房。
無論面積、朝向、房屋結構還是地點,在換房站那三位的眼裏和孟毅看來,都不是最好的。
甚至有一間筒子樓一層的二十平米房,是坐南朝北。
房間裏可以說是又黑又暗又潮又破。
常年沒有陽光,牆皮都發霉了。
那間房子完全是一個辦事員為了幫他那個當房蟲的小舅子一把。
硬着頭皮求寧衛民賣自己一面子買下來的。
一千五就給他了。
還有一套兩居室是在簡易樓的六層,面積還湊合,三十六平米。
可冬冷夏熱不說,頂上還有點漏水。
關鍵是換煤氣罐費勁啊,上下那得多費勁啊。
這樣的房子,誰住進去,誰就得罵街。
因此,別說換房站的人瞅着寧衛民做出如此選擇犯暈了。
就連孟毅都一樣糊塗了。
可礙於寧衛民如此的身份,這些人雖然想勸,又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
都怕指出錯處,落了寧衛民的面子,反倒得罪了他。
在辦手續前換房站的人都齜牙咧嘴,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孟毅仗着和寧衛民走的近乎點,忍不住好心好意出面攔了一道。
他把寧衛民拉到了一邊去,悄悄咬耳朵。
「寧哥,您買了那麼多好房子,幹嘛留這樣的呀?這……這兩套,也忒差點意思了啊。您聽我一句勸,把這幾套拿去給那些居民吧。您名下弄幾套亮堂的單元房多好?」
可寧衛民卻固執己見。
「孟兒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心領了。可這事兒你還真甭管,這房我留下自有用處。」
「您……您什麼用啊?」
「你瞧你,還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是?得,既然你這麼好奇,那我就告訴你好了。這兩間房啊,我養木耳用。看看,這麼陰暗潮濕的地方幹這個再好不過了。我弄點糟木頭來悶一天,一晚上就能長出來。學着點吧兄弟,房子住人才幾個錢啊?你知道我那『壇宮』一年能用掉多少木耳嗎?這麼說吧,有了這兩間房,以後我們「壇宮」一年就能省出上千塊來。」
就這話,寧衛民純粹是胡說八道,拿孟毅打鑔玩兒呢。
可也沒轍啊,誰讓他非常人行非常事兒呢。
從他的角度,真的很難對任何一個人去解釋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