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然可以呀!」
寧衛民將信將疑做出了答覆,居然有些六神無主了。
就好像有一頂皇冠懸在了他的眼前。
而他原本以為這頂皇冠只是展示品。
覺着自己大概率只有看看這無價之寶的福氣,能不能用手摸着還兩說着呢。
可熟料卻馬上被告知,這頂皇冠原本就是為他準備的,即將戴在他的頭上。
於是在否定與確定之間,在失去與得到之間,就充滿了驟悲驟喜的煎熬,在信與不信的不真實感中搖擺。
「那麼作為朋友,你現在願意收下這些錢了嗎?然後請我吃飯」
松本慶子再度壯起膽量問,並且殷切地凝視着寧衛民的臉。
出於緊張,她用力抿着嘴唇。
在她的想像中,這些錢對於寧衛民的生活是可以發揮大用處的。
他的臉上應該可以戴一款新款的墨鏡。
他的脖子上也應該有一條好看圍巾。
他的手腕更需要一塊高級點的名牌腕錶
總之,他需要太多的東西了,也適合太多的東西了。
這些都是很容易的事,她真心愿意成全他,並且為能夠幫助他而欣慰。
「我受寵若驚。」
寧衛民完全可以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了,大明星確實在對他發出邀請。
俗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
他喉嚨吞咽了一下,有那麼片刻猶豫,可還是拒絕了。
「我當然願意請您吃飯,可我真的不願接受您的金錢饋贈。因為我也是真心把您當做朋友。難道朋友之間就幫這麼點小忙,還要牽扯到金錢交易嗎?」
不過和剛才不同的是,哪怕出於男人的自傲拒絕了,寧衛民也已經恢復了溫和灑脫的常態。
他不再偏執,鬧什麼意氣了。
因為他真正理解了松本慶子的一片好心。
是啊,人家要不是出自善意,要是沒有誠意,何必約自己在這裏單獨見面呢?
就讓那個打電話給自己的渡部把錢交給自己,豈不是更方便?
可見他剛才有多愚蠢,怎麼真成了毛頭小子了?行事完全就沒過腦子呀。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當局者迷呢?
實施航,此時此刻,寧衛民反而開始擔心松本慶子會因為自己再度的拒絕,感到面子下不來。
「對不起,剛才我的反應有些過分了。請您原諒我的偏執和不成熟吧。能和您成為朋友,是我的榮幸。喜歡吃什麼菜?請儘管說好了。算我給您賠罪了。」
如此一來,松本慶子雖略感遺憾,未能如願讓寧衛民把錢收下,但多少也有欣慰。
尤其是出於對男人要面子的了解,反而不得不遷就他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不過,我們既然是朋友,那我就想提個小小的要求,你可不可以不再對我再用敬語了?朋友間這麼稱呼多麼奇怪呀。」
「這個嘛,您說的是啊不,你說的是。」
「今後叫我慶子吧。」
松本慶子輕顰淺笑,很有點俏皮。
「啊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慶子小姐。」
「我也不客氣了。喂,伱真的要請客嗎?可以隨便我選地方?」
「當然。請放心吧,再怎麼說。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哪怕是高級餐廳。咱們去銀座還是六本木呢?和食還是西餐?」
寧衛民的身上雖然才十幾萬現金,但如今也是有信用卡的人了,所以心裏有底。
他心說了,一頓飯而已,就是吃再貴的東西,總不可能吃掉五百萬円吧。
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松本慶子居然會這樣說。
「可是我不想去那些高級的地方。如果我只想要去個極為普通又別有情味,只是工人和小職員會經常光顧的地方。你會不會又對我產生誤會?會為此生氣呢?」
「這」
寧衛民不由為之語塞,犯了難。
因為他可沒法確定,松本慶子這麼說,到底是故意想為他省錢,還是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