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我」
剛開始,松本慶子表現的手足無措,支支吾吾。
但很快,她就安靜而果決的說,「我相信你。」
而這也一下子讓寧衛民意識到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他的目光開始認真,變得溫柔起來。
這種目光就像一個極具侵佔性的生命體。
在松本慶子的精神世界裏突然冒出來,並且徘徊在佔有和保護之間。
松本慶子完全不想抗拒,也不想躲避。
她只想要賜予水分,給予營養,讓這種目光茁壯成長。
「我真的相信你。」
松本慶子重複了一句,以比剛才還要堅定的語氣來強化她的信任。
或許這種信任在國人看來,會被當成無原則,無邏輯的戀愛腦。
但對於日本人的信任,卻不能做如此簡單的解讀。
實際上,寧衛民被這種幾乎可以算是毫無保留的信任感動了。
因為隨着在東京生活的時間增加,隨着對日本人了解的加深,他越來越懂得一點。
那就是以日本人的價值觀和社會公俗對於「背叛」是零容忍的。
恪守誠信,目前在日本尤為重要,撒謊的代價相當嚴重。
日本人不像我們,經歷過太多磨難的歲月。
見到陌生人不要說真話,已經成了我們理所當然的保護手段。
所以大多數日本人看上去似乎很單純,很好騙,往往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但反過來,謊言對於日本人來說也是要付出嚴重人生代價的。
一句謊話被揭露,對於日本社會來說,你過去所有的真話也會被當成假的,那就直接「社死」了。
這就是為什麼當前日本的政治家、企業家總因為造假或撒謊引咎辭職,日本娛樂圈也很少有撕B大戰。
因為如果造了假說了慌,直接就被不原諒,會失去全社會的信任。
在日本人看來,撒謊,這遠比醜聞本身更可惡。
當然,對外貿易就是另一回事了。
盲目迷信日本製造也會吃虧。
特別是九十年代之後,因為泡沫破裂,日本經濟下行,日本人的不誠信也開始多了,但那就是後話了。
「啊對了,我我得跟你解釋一下。我曾經跟你說過我住在銀座的一間阿巴托,你還記得吧?那那不是假的,地址就在5丁目6番8號。那甚至是我要開辦的餐廳未來的職工宿舍。只是12月30日那天,阿巴托頂樓的鐵皮篷房被大風吹壞了,砸壞了鄰樓的窗戶。所以我昨天在戶外幹了一天體力活,把拆下來的東西都挪進了樓里。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生病。不信,你看我的手至於這裏的這間公寓,其實是」
寧衛民可不想自己和慶子交往,就因為當初幾句習慣成自然的扯淡,導致自己的「愛情夭折」。
這種情況下他認為有些事應該解釋清楚,解除後患了。
可沒想到的是,松本慶子對此卻並不驚訝,甚至不感興趣。
一句話就阻止了他半真半假,硬着頭皮的措辭圓和。
「不要說了。這些事不重要。我都說過了,我相信你。」
反過來松本慶子倒認為他的手更加的重要,抓住就不鬆開了。
輕輕的撫摸,心疼不已,甚至貼在了她自己的臉上。
「我說呢,你的手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生病摔倒受的傷,沒好意思問呢。太受罪了,一定很痛吧?為什麼不讓專業的工人去做呢?」
「碰巧趕上新年,這個時間,很難僱到人啊。」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啊?這個」寧衛民完全比松本慶子的問責給弄昏頭了。
其實松本慶子的這種反應也屬正常。
因為她和寧衛民擔心的問題完全不一樣。
她一直都擔心寧衛民和自己的交往會有精神壓力,會有一定自卑感。
擔心外表斯文的他,內心也會是異常敏感脆弱的。
畢竟她們身份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