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在來之前,由於已經見識過了寧衛民和松本慶子在日本舉行的婚禮,姚培芳對於寧衛民召集劇組來京拍攝是心裏存疑的。
她認為再怎麼樣,京城的婚禮場面也不會比他們在日本的婚禮更豪華,更鋪張了。
畢竟京城的條件太過落後,絕沒有比日本東京更好的高級賓館了。
那有什麼可拍的呢?
但實際上卻不然。
首先是婚禮的場地就足以讓她吃驚。
做為一個滬海姑娘,姚培芳原本就對京城了解不多。
她對於京城的了解僅限於故宮、天壇、北海、頤和園,最深的體會就是京城的古建築講究對稱工整,佔地面積大,震撼人心的是皇家氣派。
但要論情趣和浪漫,生活情趣,卻遠不如江南。
都別說蘇杭的園林了,像她們滬海的豫園,三步一景,景隨步移。
在設計精巧和曲徑通幽上,京城就沒有一家私人庭院可比。
然而當她踏入芸園的一刻起,她的這種成見便隨之瓦解了。
因為在同行的劇組成員們為之驚嘆的時候,她就逐漸發現,雖然芸園的面積比起豫園還要小一些,但西邊的花園部分很有特色。
這裏的假山、水池以不同形式遍佈全園,花木扶疏,別有情趣。
主人精心營造,採用疊石、樹叢、水池、花籬、曲廊、月亮門等「換景」手法,從而產生無限空間的感覺,呈現除了無限的生活情趣。
尤其是東邊的大戲樓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必須要說,這還是所有劇組成員,包括她第一次看見,在一處私宅之中,居然還藏着可以自娛自樂的戲樓,這點可實實在在超過了豫園。
就連國人所熟悉的日本演員——大島茂的扮演者宇津井健,還有山口百惠的丈夫三浦友和都看傻了眼。
他們忍不住訊問旁人「你們也都看到了吧?這是真的戲院吧?真的能演出的?」
要知道他們這兩個知名的日本演員,一個是成名較早,見多識廣,世界各地都去過的。
另一個前幾年和山口百惠舉行的盛大婚禮,十分隆重。
耗資過億日元奢華程度轟動了整個亞洲。
連他們二人都沒見過這樣的情景。
此處的豪闊,由此可見一斑。
再加上這樣的庭院居然是可以住人的。
無論自來水、抽水馬桶、浴室、電燈、地板、瓷磚、吊燈、馬賽克等全都有,很多裝修材料甚至都是專門從外國進口的。
從實用上和體驗上論,就更讓姚培芳增加了深刻的印象。
不能不由衷的感嘆,原來京城也有在情趣和浪漫上絲毫不屬於江南的庭院和園林,自己過去的想法還真是局限了。
其次,場地的佈置,則更讓人開眼。
別說日本人沒見過京城的棚彩了,就是姚培芳這個長在紅旗下的華夏兒女也一樣頭一次見。
要知道,京城的棚彩兩行是上下工序的關係,彩飾是以棚為基礎的,實際上應該同屬一行。
而論本質始終是為人生禮俗服務的。
說白了,過去的夏天京城人必不可少涼棚,雖然是剛需,但其實在棚行的業務中是屬於為數不多的實用性業務。
賺頭不大,也就管個溫飽。
這兩行的人真要指着掙錢的,還得靠辦事,也就是婚喪嫁娶。
進一步說,棚彩行是隨着社會意識形態的變化,人們經濟情況的升降而興衰的。
在五十年代號召移風易俗之前,過去的人都重禮儀,講排場。
每遇婚喪嫁娶
,升官進爵,孩子滿月或老人做壽,必當光耀門庭的大事來辦。
富有之家自不必說,就是貧寒之戶,砸鍋賣鐵,借貸典當,也要在親族和鄰里之間,在社會上表現一番。
所以基於此,京城的棚彩行業經過明清至民國初年,幾乎一直是大興特興的黃金年代。
幾百年不斷傳承豐富的行業經驗,讓棚彩行業成了京城民間炫富的主要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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