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昀抬眼看了看對面一眼。
那人雖說穿的也不過是尋常的衣物,可是一身四體所透露出來的卻是比自己這個喪家之犬要更像是一位貴門子弟。
「這位仁兄先前說要去見顧大人?」
周明通主動搭話,試探道。
曹昀一愣,本不願搭理陌生人,可是想起先前那懸鏡司的人好像在與對面這人攀談,說不得二人會有些牽連。
抱着並不太大的希望,曹昀拱拱手,開口笑道,「在下曹昀,乃是曹家之後,如今初立門戶,身無居所,久仰顧大人之賢明,特來此地想要投奔大人。」
周明通故作恍然模樣,道,「在下周明通,與仁兄倒是一般來意,我也是來投奔顧大人的。」
聽到此處曹昀眼前一亮,身子向前探了過去。
「那不知顧大人怎麼說?」
「顧大人自然是同意的,不過大抵是因為我是聖上欽點,所以大人才會沒有意見。如若不然,以顧大人如今的卓越風姿,恐怕很難追隨左右。」
周明通道,言語中還頗有幾分得意神色。
「聖上欽點,那想必大人一定有過人之處,不似曹某,只不過是區區一介自邊塞歸來的苦寒粗人。實難被人放在眼裏。」
曹昀語氣中半是自嘲半是羨慕。
神符曹家,那都是多久以前的過去了,也不足以成為自己的驕傲。
而現在曹昀想要的,就是把這名頭重新撿起來,成為自己的驕傲。
以他一人之力!
「那倒也未必,我觀公子氣宇軒昂不似凡人,日後必然飛黃騰達,會有一番作為的。」
周明通妙語連珠,倒是給了曹昀些許安慰。
後者勉強笑笑。
恰好此時小二上來酒食,周明通舉起杯來,示意對方一同舉杯。
二人酒杯一碰,一口清冽的水酒下肚。
酒過三巡已過正午,兩人一個是邊關之地回來的善豪飲酒,一個本身是先天修士要醉也不容易,一壺美酒下去,也不換來二人一場微醺。
酒食盡,周明通付了自己的那一份錢,便先告辭離開。
他先前一出來皇宮便着急忙慌來到顧長安面前報道,什麼信物也沒帶,孤身前來。
也好在顧長安沒有懷疑他的身份,不然就這樣紅口白牙一碰,便說自己是皇帝欽點的懸鏡司主事。對方若是有意刁難,自己怕是沒那麼容易過關。
如今離開了醉仙居,便徑直向着京城內的懸鏡使辦事處趕去,皇帝應該吩咐了下面他成為懸鏡使主事的諸多事宜,若是不然,恐怕又要去皇宮走一遭了。
……
周明通走後,那一桌便只剩下曹昀一人坐在那裏,桌上的酒食用得差不多了可他還是沒用起身離開的意思。
一旁的店小二瞧見了他,不聲不響站在一旁伺候,似乎是怕這位主吃白食。
而約莫又過了三刻鐘的功夫,時間已經到了午後,天上暖陽當空,街面上的人流少了起來。
顧長安在房間內將資料記牢,琢磨着差不多也該動身了。
於是吩咐好馬車,整理一番新換上的便裝便打算出來拜訪。
這一身衣衫乃是沈悼拿給他的,據說是鎮撫使大人親自拿來,面料乃是極為難得的天山冰蠶絲,如此雪白的冰蠶絲千金難求。
不僅冬暖夏涼,也可平心靜氣,修士穿在身上有清淨心魔的諸多功效,實為至寶一件。
等到出門的時候,那威風凜凜的顧大人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玉樹臨風的貴公子。
一頭青絲隨意冠起,一身素白的長衫,腰配雪玉長綴,履雲官靴更襯得人身挺拔,實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這一身搭配極好,還是鎮撫使大人了解你,至少不丟咱懸鏡司的人。」
沈悼上下打量顧長安一眼,評價道。
「怎麼?沈供奉非覺得我從前的打扮給咱們懸鏡司丟臉了?」
顧長安玩笑道。
「那倒不是,咱們懸鏡司的官衣殺氣太重,穿成那樣子去登門拜訪,不像是去結交,反倒像是去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