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很年輕,細雨洗刷京城新鮮的魂靈。
——題記
八月末,各大高校報到的時節。
北京被烈日一如既往地暴曬了n久之後,終於以一場連綿數日不絕的陰雨天迎接了我的到來。
紅牆金瓦的塞北皇城像極了印象中的江南。
爸一邊衝着校門口前面堵得嚴實的車隊摁着喇叭一邊說,這雨可算停了,要不路上更不好走。
媽在副駕駛座上朝四周打量,怎麼這麼多送學生的,還都比我們的車貴。說着用力朝後靠在我家這輛老牌一汽大眾椅背上,嘆了口氣。
爸笑笑,你嘆氣也沒用,誰讓你當初選我這個窮書生呢,等着將來坐咱兒子的好車吧!
媽聽了也一笑,瞪了爸一眼,本來也沒指望你!
我坐在後面望着窗外來往的學生,校門口忙忙碌碌的保安大哥們,心不在焉地聽着他們的對話。高中三年對大學滿懷了各種期待,包括奮鬥、自由和愛情的美好想像,如今到了校門口,卻為什麼激動不起來,胸口悶悶的不想說話。
終於蹭到了校門口,一個保安過來問,您好,是送學生的?
爸說對啊。
保安又問,男生還是女生?
我一怔,打聽這個幹嗎?沒等爸回答,我搶着沖保安大哥喊了一聲,男的!
保安很有禮貌地說,對不起,學校裏面停車位緊張,如果是男孩請就此下車,自帶行李,先持證件到東面宿舍樓報到吧,謝謝您的配合。
學校很大,我背着書包,下車和媽拉着行李箱在學校的梧桐路上走了很久還沒到宿舍樓。媽看到我不停冒汗,去一棟教學樓旁邊的報刊亭買水,我拉着箱子晃蕩,四周打量着來往報到的學生。學校的院子很精緻,園林工作一定花了不少錢。正神遊中,箱子一角「砰」地一聲,已經撞到了旁邊一個腳步匆忙的人。
「啊,對不起!」我轉頭忙道歉。
「沒關係。」腳步匆忙的人是個挺拔的男生,身上一件簡單的灰色襯衫,牛仔短褲,背上的結他包,手裏的拉杆箱,以及拉杆箱上面的棕色提包都是舊而乾淨的。他轉頭拋給我一個短暫而同樣乾淨的笑容,繼續打量着教學樓下的路標,停了一下就匆匆走開。
看樣子也是新生,東西不少,卻是一個人來報到的。
勵志而獨立的文藝好青年啊。
終於快到了,在宿舍樓前的路口拐彎時,身後響起一聲刺耳的急剎和女生的尖叫。
主路上一輛黑色路虎急剎轉彎之後前輪拐到了馬路牙子上,對面傳出驚叫的電動車主是一個穿着運動t恤,踩人字拖,扎馬尾的女生。她把癱倒的車扶正,舒了口氣,狠狠瞪着對面的路虎:「怎麼開車的!這裏是學校!不知道開慢點兒嗎!」
路虎駕駛座上探出一張英氣十足的男生面孔,身上明黃色的t恤在陰天顯得特別刺眼。他用更刺眼的不屑眼神打量了一下女生,隨即吼道:「你也知道是在學校?電動車騎那麼快找死啊!」
幾個保安從圍觀者中擠了進去,開始調查調解。爭吵聲此起彼伏的漸漸黯淡下去。
「你看看現在的孩子,真是的,一個比一個霸道,誰都不懂得謙讓。」媽媽一邊往前走一邊感慨。
「媽,跟他們一對比,看看如此乖巧的我,您是不是幸福感驟升啊?」我一邊開玩笑,一邊在心裏暗暗譴責剛才車裏那個橫衝直撞的紈絝子弟。
「你也不省心,好好的小孩子早戀,害得我跟你爸成天擔心你考不上大學!」
「您這不已經把211踩在腳下了嗎?就您兒子這智商,別說早戀了,就是早婚也絕不影響學習。」我嘴上這麼說着,心裏不由得又想起孫浣,有點失落。再說了,早戀的小孩,就不是「好好的」小孩了?憑什麼!
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麼定義早戀,我的這段被父母和老師大驚小怪炒作起來的早戀,實際上,只是我自己長期以來一廂情願的單相思。我從來沒向孫浣表白過,她也沒說過喜歡我。我們只是一對把曖昧埋在心裏的異性朋友。但是,所有同學和老師都捕風捉影地認定,我就是早戀了,以我下滑的成績為證。
真冤枉。
尤其是等到在街頭看到各種個頭不高,穿着初中校服
第一章 空山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