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商伯暘不可置信,「大人沒保住,孩子也沒保住?」
若非眼前站着的是個女人,他幾乎都要上去動手了。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可是產婦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情緒波動很大,像是受過刺激,她的求生意志太弱了……」小護士被他過於凜冽的氣息嚇得連着退了好幾步,最後咬着牙確定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盡力了?」商伯暘的眉眼陰沉至極,口氣也暗含着狠戾,「盡力了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你們醫院的營業執照和主刀醫生的行醫執照都不想要了是不是?你們都他媽幹什麼吃的!」
商伯暘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要和一個與此事毫無關係的人發火。
也許是因為那句「產婦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情緒波動很大,像是受過刺激」。
他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
因為上午他和傅言把邵玉城揍了一頓,從他手裏搶走了離婚協議,交給了姚貝兒。
下午姚貝兒就將離婚協議送到了監獄。
那時他們才懂,為什麼姚貝兒沒有讓他們直接把協議寄出去,而是讓他們把協議交給她。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親自過去一趟。
一個她,加上一份離婚協議。無怪乎段悠受了刺激,因為換了誰也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這就是姚貝兒所說的她自己火大得很,所以也不能讓江臨痛快的方法?
真是最毒婦人心。
這樣算下來,他和傅言,其實算是幫凶。
這個認知讓商伯暘黑漆漆的瞳孔陡然裂開了縫隙,他攥緊拳頭,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洩,卻又很快被頹然和自責取代。
那時候邵玉城問他,你以為段悠回來一次、兩次,還會再有第三次?
他信誓旦旦地說他可以把段悠綁回來,難道她還能逃到另一個世界去?
怎料一語成讖。
她真的逃到了另一個世界去。
就在他的拳頭越攥越緊,骨節咯吱作響時,身邊的仿佛化成一尊雕像的男人突然從死寂般的沉默中復甦,修長的腿邁着沉篤的步伐向門外走去。
商伯暘一驚,忙跟上他,「大哥,你去哪?」
「段家。」
*
一路上男人都沒有任何表示,安靜得像是不存在,若不是偶爾在車廂里響起他略帶低沉和粗重的呼吸聲,商伯暘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今天的夜色過於濃稠了,天邊翻滾着陰雲,如同男人眼底交錯的陰影,他半張側臉繃得很緊,很面無表情。
商伯暘的心越來越慌。
他不是沒見過這個男人因為什麼事生氣發怒的樣子,也不是沒見過他每次和段悠吵架的時候那種掩飾不住的凌厲和慍怒,只是他從沒有見過哪一次段悠出了事,大哥還能這樣不聲不響地坐着。
這反倒讓他心裏沒有了底。
副駕駛上的軍人正襟危坐,用很正經地語調提醒他:「江教授,奉陸局的指示,我們只能給您一個晚上的時間,天亮之前,您必須回到江家。」
倒不是陸君昊非要為難他,而是江臨離開江家,脫離控制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上面,以中央調派人手的速度,最遲天亮那會兒也該到了。
如果江臨不在,別說是陸君昊沒法交代,就連陸君昊的父親,陸廳長,也難辭其咎。
就算他按時回去了,陸君昊也難逃被免職查辦的下場。
商伯暘覺得這件事實在是棘手,兩邊都是他的兄弟,陸伯和君昊還是七七的娘家人,誰出了事,都不是他樂於看到的。
尤其是君昊,明知道放江臨離開是多大的責任,為了他商伯暘,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叫了人來,不惜與中央對上。
這份情義真是他一輩子都還不清的。
可坐在他身邊的男人還是沒說話,那雙交織着墨色的黑瞳就這樣直直地望着窗外。
好像在看路邊飛逝的街景,又好像透過那些連成一片的路燈,看到了什麼很遙遠的地方。
直到車在段家老宅面前停穩了,江臨才有了一點動作——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不等他上前,商伯暘便疾步走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