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還沒看清是什麼,下意識就把他甩在她身上的東西抖了下去,踉蹌中不小心還踩了一腳。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最後,她就站在那封情書旁邊,慢慢抬起了腳,眼珠微微下瞟,就這麼一語不發地凝視着。
在江臨看來,她這個動作真是充滿了小女生情竇初開對待愛人時那種小心翼翼、寤寐思服的意味。
這樣想着,他的心沉了又沉,不溫不火地開腔,語義諷刺,「見到一封信就一臉柔腸百轉的樣子,踩了一腳還這麼心疼。說不是你寫的,段悠,你拿我當傻子嗎?比賽的時候故意輸給魏修遠也是計劃好的吧,想讓他贏,又想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滿室狼藉中,這張信紙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特別,就兀自顯得刺眼。
段悠蹲下身子,把掉在地上濕淋淋的信紙撿了起來,但她沒有像個心血被糟蹋了的小女孩那樣,寶貝似的將信紙甩干水捧在手裏,而是纖細的五指一攥,將那張紙活活攥成了一個團,毫不憐惜。
抬起頭時,整張白淨標誌的臉蛋上沒有一丁點表情,「你不是傻子,我是。」
她怕他誤會,所以消息一傳出來就跑到這裏來解釋她對魏修遠沒有任何想法,結果到了這裏,卻發現一切都是別人設好的局等她往下跳。
段悠想起自己是如何真心待他,就覺得心臟一瓣一瓣地裂開了。
她自詡全天下頭一號大傻瓜,還有人能傻得過她嗎?
發洩過了,段悠隨着那些怒火的逝去,胸腔里漸漸只剩下空洞的悲涼。
於是她望着他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俊容,很輕地開口問:「你早就懷疑這封信是我寫的,是嗎?你拿到它的時候甚至沒想過來問問我,就潛意識裏斷言是我寫的……是嗎?」
江臨頓時間被她兩個看似清淡平和,毫無攻擊型的問題問得無言以對。
段悠別看了視線,瞧着被她砸得亂七八糟的辦公室,和滿地的紙屑、試卷,沒什麼溫度地說道:「我小時候,家裏人都不怎麼喜歡我,周圍鄰居家的孩子年齡也都和我差很多,所以我從小到大一個朋友都沒有。」
江臨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擰緊的眉峰下,眼角一緊,眸光倏爾深邃了些,眼底滲出沉鶩的戾色。
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打斷,最終,卻只將菲薄的唇抿成一條鋒銳的直線,什麼都沒說。
她沒管他是什麼反應,兀自說了下去:「後來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一隻流浪貓。我見它可憐,想過去看看,可是它卻怕我,一個勁兒地往後退。最後退到牆角里——那牆很高,它沒路走了,所以撲上來狠狠抓了我一下子,從我旁邊躥走了。」
女孩的目光又落在窗台下面灑了一地的泥土和盆栽上,仿佛在看着,又仿佛透過那裏,看到了什麼很遠的地方,因而表情都隨着思維被拉得悠遠綿長。
「傷口很疼,也流了點血,但不是很嚴重,至少我那時候覺得還沒嚴重到讓我以後見到它都繞着走的地步。」段悠道,「不過,我也有些生氣,不想理它了,所以第二天我再看到它的時候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第三天它的境況更不好了,懨懨地趴在地上,好像快死了。我心一軟,從家裏拿了點吃的餵給它。它見到我還是躲,我索性也沒追,就把吃的放在路口。等我走了之後,它自己過來吃了。」
「後來過了大概有一個星期,它每天那個時間都會在路口等着我,我再去餵它的時候,它離我也越來越近。最後終於不跑了,偶爾我回來晚了,它還會走出那條街來找找我。」
段悠的語速始終維持在一個不急不緩的維度里,語調也很尋常,溫溫軟軟的,收斂了全部的侵略性,「就像你說的,我性格不好,驕縱傲慢,囂張又目中無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可我始終覺得,只要對一個人好,他總有一天會感動。貓是多麼涼性的動物你也知道,它也從一開始攻擊我,到慢慢接納,靠近,甚至讓我成為它的習慣。」
「所以一開始你對我不好,出言侮辱我也好,用教授的身份懲罰我也罷,我都只當是我自己做的還不夠多,時間還不夠久。或者說——你這個人天生就是戒備心重。」段悠終於把目光從盆栽上拉了回來,對上了江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