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腳下伏跪的人紛紛開始顫抖,不少人抬起頭來瘋狂沖她搖頭。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他卻只是盯着她,看似風平浪靜的深海下,蓄着某種即將山呼海嘯的恐怖冷厲。
——你不會被人承認。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曾經充斥了他前半個人生。
路易垂着頭,額前暗金色的碎發掃過他陰柔俊美的眉眼,平直的嘴角向下一壓,而後又漸漸揚起,勾出一抹斯斯文文的血腥冷酷來,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懂的中文,說:「再這樣看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這女人到底哪來的底氣用那種嫌棄的眼神看着他還對他說教?!
多年來,喜歡他、試圖引起他注意的女人不少。
但無一例外的,她們都很怕他。
用鐵血手腕富貴王權來壓迫別人,他有時候覺得很痛快。
可極致的痛快過後,漫捲來的便是長長久久無邊無際的黑暗。
那種可怕的孤獨感,讓他發瘋似的想念一雙眼睛。
他八歲那年見過那樣一雙眼睛,清澈透亮,小心翼翼地靠近渾身是血的他。
那時他對誰都很戒備,掐着她的脖子虎口懟在她的喉嚨上,狠狠地問她:「你想死嗎?滾開,離我遠點!」
她好像被嚇着了,又好像是無法呼吸,糾結地皺起細軟的眉頭,半天才說出一句:「你這麼用力,手不疼嗎?」
他至今都不相信有人能不求回報地為別人好,那是所謂的神和主才會做的傻事,這種愚善最終還不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燒了個乾乾淨淨嗎。
一邊唾棄鄙夷,一邊又很想把那雙眼睛找回來。
那一眼的溫柔慈悲……他記了一輩子。
說不上有什麼相同的地方,路易突然覺得面前女人眼中的一絲無關痛癢的嫌棄,竟和他所見過最明亮的慈悲如此神似。
他失神的剎那,孟不悔嘆了口氣,「好,我不看你。」這人心裏殘缺又性格偏執,她不想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想了想,確實欠他一句道謝,便也用中文回答,「還是要謝謝你救——」
「小心!」她驀地睜大眼睛,話鋒一轉,「你身後!」
路易眸色一凜,迅速將抵在女人額頭上的槍撤下來往後一甩,孟不悔甚至沒看到他回頭瞄準,他身後那個試圖偷襲他的人就已經倒在了血泊里。
不過他的手臂還是被那人的刀劃開了長而深的一道口子。
觸目驚心。
他冷冽的眼風一掃眾人,倒是他帶來的人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臉色慘白,「公爵,是我們失職了!」
「廢話留着和你們的主說。」他薄唇翕動,眼裏的狠戾翻騰不止,「把這些人都處理了,別讓他們死得太痛快。至於你的失職,晚些再算。」
孟不悔被他的話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男人雖然沒說要怎麼處罰他的失職,但她總有種預感,這人會的下場不會比那些叛黨好多少。
其餘人卻都麻木地聽着,好像對他的作風早已習慣。
她顰起眉尖剛想說什麼,忽見男人高大頎長的身軀在她視線里晃了一下,他迅速捏緊眉心,低咒了一聲。
刀上淬了致幻的藥。
血還在不停地流,他眼前有些重影。
路易緊咬牙關,心一沉。
該死,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孟不悔也看見了,他身後跪着「等罰」的屬下逐漸攥緊了拳頭,肌肉緊繃,倒似不敢輕舉妄動般,目光謹慎陰鷙地打量着他。
她懵了兩秒,腦子裏莫名鑽進一個和她毫無干係的想法——
以這個男人的心狠手辣,被他收服的手下對他未必忠心。
更何況,半分鐘前才三言兩語判了一個手下的凌遲下場。
人被逼到窮途末路,為了自保鋌而走險,不是不可能。
為路易所用的人,又能是什麼良善之輩?
現在,盯着他的不僅僅是最初那些「敵人」了。
全世界都在與他為敵。
四面楚歌,牽一髮而動全身。
路易也明白這一點,但他臉上沒表現出絲毫慌張,只是冷蔑地嘲弄,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