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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遼闊的真羽草原白雪皚皚。
風雪交加之中,幾騎艱難前行。
「大家再堅持一下!」最前面那一騎回過頭,高聲道:「前面有亂石堆,到那邊可以躲避!」
「烏晴汗,你不用管我們。」後面有人道:「風雪越來越大了,您先過去。」
最前面的卻正是真羽部的女汗真羽烏晴。
這陣子真羽草原再次出現極其惡劣的氣候,烏晴汗記得上次出現如此天氣,那還是在多年之前。
那時候正是真羽部內外交困之時,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從天而降,真羽部現在是什麼處境,誰也說不清楚。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年同樣是風雪交加,自己被陷害,落入圈套,被圖蓀狼騎兵追殺。
陷入絕境至極,正是那個男人力挽狂瀾,不單救下了自己,也救下了真羽部。
因為氣候惡劣,烏晴汗巡視牧場,確保牧場的牧民牲畜得到了妥善的安排,趕往汗庭途中,便遭遇了一場大風雪。
當年也是同樣的處境。
四周茫茫一片。
但烏晴汗卻記得清楚,當年正是和那個男人一起找到了那個亂石堆,躲避風雪。
亂石堆的位置她記得很清楚,就在前方不遠處。
「少廢話,都要在一起,一個都不能少。」烏晴汗冷聲道:「叱羅雲,你的孩子還在汗庭等你,不要磨磨蹭蹭。」
叱羅雲一直都是烏晴汗的近侍,當年烏晴汗落入圈套,叱羅雲也是跟隨在身邊,共患難過。
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叱羅雲早已經成親,而且生了兩個孩子。
頂着風雪,一行人終於到了那片亂石堆。
這是由幾百塊巨石組成的亂石堆,據說是很久以前為了祭祀儀式而堆砌,現在早就已經荒廢。
巨石之間有縫隙,足可以藏身。
叱羅雲讓人安置馬匹,自己則是陪着烏晴汗先進了亂石堆。
亂石堆里可容身的地方很多,找了一處不受風雪而且頗為寬敞的地方歇下,叱羅雲取了酒袋子呈給烏晴汗,烏晴汗接過之後,打開塞子,仰首灌了一大口。
這種天氣,喝上幾口草原烈酒,可以禦寒。
「上次這麼大的風雪還是七年前。」叱羅雲道:「那次有許多人畜受損,部族損失很大。今年這場大風雪,不知道又有多少損失。」
烏晴汗也是微蹙眉頭。
「好在這些年我們和大唐貿易,物資儲備豐實。」叱羅雲道:「真要有損失,也能挺過去。東北白都護對咱們也很照顧,真要有糧食問題,白都護也會幫咱們。」
烏晴汗微微點頭。
如今的局勢,和七年前完全不同。
七年前真羽部無論遭遇什麼災難,都只能自己挺過去。
但如今錫勒三部與大唐的關係極好,大唐已然成了錫勒諸部的靠山,錫勒諸部真要遇到什麼問題,大唐都會出手相助。
去年年底,杜爾扈鐵瀚就準備向東集結兵馬,意圖再次侵攻漠東,可是還沒集結完畢,大唐邊軍也開始動作起來,嚇得鐵瀚急忙收兵,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年圖蓀諸部和錫勒諸部的狀況宛若天地。
大唐切斷了與漠南圖蓀諸部的貿易,導致漠南諸部遭受重大損失,而且大唐直接放出話,除非是鐵瀚進京朝拜,否則絕不會打開貿易場,這就讓圖蓀諸部將怨氣都放在了鐵瀚的身上。
鐵瀚的處境日益艱難,但錫勒諸部卻是蒸蒸日上。
真羽部與大唐的絲馬貿易持續了多年,這讓大唐擁有了強大的騎兵軍團,卻也讓真羽部愈加富庶,真羽部的百姓們也都是生活的越來越好。
讓牧民們生活蒸蒸日上,這當然是作為汗王的責任,而真羽烏晴做到了這一點,在真羽部的口碑自然是極好,也擁有了極高的威望。
但真羽烏晴心中清楚,這固然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但讓真羽部能有今日的富庶,真正的功臣是遠在大唐京都的那位天子。
叱羅雲見得烏晴汗若有所思,輕聲問道:「烏晴汗,你是否又想起了他?」
「我對他很感激。」烏晴汗輕嘆道:「我當年也沒有想到他會是大唐的皇子,更想不到他會成為大皇帝。」
叱羅雲卻是皺眉道:「賀骨那個女人連汗位也不要,千里迢迢去了京都,成了大唐的皇貴妃。賀骨人為此沾沾自喜,那個女人也成了賀骨最大的靠山。」頓了一下,道:「步六達章繼承汗位,他是大皇帝的義兄弟,經常往京都跑......!」說到這裏,卻是輕嘆一聲。
烏晴汗如何聽不出她的意思。
錫勒三部,賀骨部的攣鞮奴雲成了皇貴妃,步六達章是大唐天子的義兄弟,雖然真羽部與大唐的關係也不差,但卻沒有另外兩部這種關係。
「大皇帝很公平。」烏晴汗道:「他對錫勒三部的政令一樣,沒有厚此薄彼。」
叱羅雲道:「烏晴汗,我的意思是說,比起其他兩部,我們對京都的情況會後知後覺。攣鞮奴雲就在大皇帝身邊,步六達章經常去京都,他們能夠見到大皇帝,肯定知道許多事情。我們......!」
「要不將你送去京都?」烏晴汗白了叱羅雲一眼:「你姿容不差,也許大皇帝也會將你收入宮中做個妃子。」
叱羅雲尷尬笑道:「我都已經成親了,連孩子都有了,大皇帝怎能瞧上?」頓了一下,才道:「烏晴汗,部族長老們已經決定,開春之後,要舉行賽事,最終的勝者將會成為你的駙馬,你......你怎麼想?」
「我什麼都沒想。」烏晴汗淡淡道:「我已經拒絕過。」
叱羅雲道:「可是部族長老大會決定的事情,也不是說拒絕就拒絕。你早就到了成親的年齡,不能一直這樣孤身。真羽部需要繼承人,所以......!」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烏晴汗冷冷道。
叱羅雲忙道:「不敢!」
「見過雄鷹的人,如何會在意翎雀?」烏晴汗輕嘆道:「我並無想過要嫁人。過些年從部族中挑選出真正有本事的人,將汗位交給他就可以。只要讓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誰是汗王並不重要。」
叱羅雲一怔,便在此時,卻聽到附近傳來幾聲咳嗽,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拔出腰間佩刀,宛若母豹子竄到聲音處,厲聲道:「是誰?」
亂石堆的縫隙眾多,裏面道路交錯,那聲音卻是從邊上的一處通道發出。
烏晴汗腦中立刻想到當年的情形。
外篇一之真羽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