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影,香港拍的,叫《再向虎山行》,這裏的虎山,其實就是佛山。裏面有一句歌詞,聽來讓人熱血澎湃:「平生勇猛怎會輕就範,如今再上虎山。人皆驚呼,人皆讚嘆,人謂滿身是膽。」
冬子對藝術雖然有直覺,但畢竟只學過兩三年,理論上不太專業,對音樂更是不太了解。但是,他了解美食,他在廣東,看到了許多新奇的做法,新奇的食材。
內地有的食材,在廣東都有。內地有的烹飪手法,在佛山這地方都有。蒸煮炒燉烤燜醬鹵燒,所以見過的中國食品製作方法,這裏都有。大量叫不出名字的小吃,沿街隨處可見。並且,還有一大類食材,冬子是不熟悉的。海鮮,各種海鮮,別說做法了,就是叫出它的名字,都不可能。
在食材如此豐富的地方,燒出一百道菜都可以不重樣的地方,公司食堂還提供許多西方的點心,到處也有西餐廳,這讓冬子很是新奇:廣東人,對吃的選擇,太多了。難道,他們一生的主要精力,都是來研究吃的嗎?
僅從早茶的規模看,就可以當全國冠軍了。不僅品種多,而且,本地人吃早茶的時間也長,講究也多,耗費了大量的時間。也許這不叫耗費,這叫享受。
在如此豐富的物質與精神產品面前,當地人那種從容的神態就有依靠了。假設市場上只有一兩種商品,並且數量很少,那你就得急忙去排隊搶購。如果市場上的產品種類多,數量大,你急什麼呢?
這也是一個正向激勵。你時間有了,態度從容了,你才有心思去享受。有了大量想享受的人,就可以養育出藝術來了。窮不養藝,藝術一定是在悠閒的市場中供養出來的,是藝術家在悠閒的狀態里創造出來的。
冬子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要炒一桌好菜的機會是很少的,因為他要賣羊肉串。只有春節期間,他不擺攤了,他才有機會慢慢研究出新的菜式出來。那滿桌的新菜式,每年都沒重樣過,但其代價,當然是時間。尤其,他給爹爹家過年送的菜,那真是為了一個菜,可以消耗一整天時間。
冬子沉迷於自己的想像中,父親的形象出現在回憶里,他有些甜蜜與傷感。要不是公交上報站喇叭聲,他差點坐過站。
駕校到了,駕校邊上,少不了一排餐館。現在的時間才六點二十,離七點上課時間還早,冬子下去,買了點東西吃,然後提前來到教室,教室門外,也有幾個學員,在門邊抽煙。
冬子本想提前坐下,但隨後被一群瘋跑的年輕人鬧得不得,決定出來散散氣。他本來也是年輕人,但是,這一群人好像比冬子還要年輕,估計中學剛畢業的樣子。
站在門口抽煙的一個小伙子看了看冬子,點頭示意,問到:「出來抽煙?」
冬子聽出,這個人的口音是北方人,大概是河北那一帶的口音。他禮貌地擺了擺手:「不會。」
「出來也好,這幫傢伙太吵人了,咱們上課再進去。」
冬子點點頭。冬子原來是一個極其活躍的人,但自從父母去世後,已經不太喜歡社會交往了,與其內心的悲劇感與孤獨感有關。但對方這麼熱心,他不可能沒回應。
「這是些什麼人呢?」
「嗨,都是來打工的,剛出來的學生,跑到這裏來打工,春節又不想回去,在這裏學個駕駛,有的人還想開車,估計他們認為輕鬆吧。」
「什麼意思?是開什麼車?」
「他們想開出租的,其實就是想不離開城市,又想工作輕鬆些。年輕啊,不曉得厲害。」
「什麼厲害,開車,有什麼不好嗎?」
「開車,當然好。我是因為自己要買車,所以來學駕駛。但他們肯定買不起車,剛出來的人,他們想學了駕駛,開出租車,以此謀生,但是,開出租車掙錢不多,還累人,他們是不知道的。」
冬子覺得,開車其實很舒服的,坐在那裏不需要體力。他過去在武漢騎電動三輪車送貨,那才叫辛苦,風裏來雨里去,有時電力不足,還要下來推着走。當時,他就很羨慕開車的,至少風雨無阻,還安全。
「開出租有什麼不好呢?」
「我父親就是開出租的,在老家開,一天在車上十幾個小時,不敢喝水怕上廁所,吃飯就找路邊店扒兩口,腰痛頸痛自己挨。最後,腰椎頸椎有毛病,胃也
第六十二章 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