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深吸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出嫁的女兒當天就回娘家這不是好事,可她就是在看到夜溫言的這一刻,莫名就覺得心安。筆下樂 m.bixiale.com
於是不再問她為何回了家,只瞅瞅這一身寶石嫁衣,盯了一會兒心口的破洞,又嗅了嗅掩不住的血腥氣,咬着牙道「回來就好,回來我就不惦記了。」
「先看大姐姐。」她把手又握緊了些,「別的事以後再說。大姐姐人呢?」
穆氏拉着她進屋,墜兒也在身後緊緊跟隨,守院兒的婆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小姐夜清眉是個溫和端莊的大家閨秀,模樣跟她的名字一般,眉清目秀,麗質天成。
印象中她很聽父母兄長的話,從來不做出格的事,也從來不說多餘的話。像這種拿頭撞樹的事,夜清眉平時是萬萬干不出來的。
此刻人躺在床榻上,嘴唇微微顫抖着,好像在說疼。
榻邊站着長兄夜飛玉,和二姐夜連綿。
穆氏拉着夜溫言走進去時,正聽到夜飛玉聲音溫和地說「再忍忍,很快就會有大夫來了。祖母對我們的態度雖然變得太快,但你好歹也是她疼了許多年的大孫女,她不會不管你的。清眉,哥哥不知你竟會這樣做,若早知你有這打算,哥哥定替你撞了。」
邊上,夜連綿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你撞她撞還不是一樣都得在這兒躺着,大哥大姐,咱們這兒已經夠亂了,你們就別再跟着添麻煩行不行。不讓出就不出,這大晚上的睡覺不好嗎?為何非得張羅着往外跑?那夜溫言她嫁都嫁了,咱們還管她作甚?」
穆氏的腳步踉蹌了下,忍着怒道「連綿,你住口!」
「憑什麼?」夜連綿轉過身就要和穆氏理論,結果這一轉身正好就看到夜溫言。
許是夜溫言這會兒的模樣確實有點兒嚇人,就聽夜連綿「嗷」地一聲鬼叫,撲通一下坐到了夜清眉的榻沿上。
夜飛玉顯然也驚了,張了半天嘴,說出來的卻是一句跟穆氏差不多的話「回來就好。」
謙謙公子,溫和雅正,是她對夜飛玉的第一印象。
夜溫言笑了起來,不管這一天經歷了什麼,也不管上一世被射靈槍滅門的那一刻有多麼絕望,至少來到這裏,還有幾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就知足了吧!
她衝着夜飛玉揮揮手,輕輕地叫了聲「哥哥。」
夜飛玉點頭,「言兒乖,你回來了,就比什麼都強。」
床榻上,夜清眉也睜開眼,看着夜溫言就哭。
她趕緊走上前,輕輕握住夜清眉的手,「姐,不哭,我回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說話間,一隻手輕輕撫上夜清眉的額頭,掌心向下,一片花瓣自傷口處滲入。銀色微光閃過,夜清眉迷迷糊糊的神智一下子就清楚起來,額頭上的傷口也沒有那麼疼了。
她驚訝地看向夜溫言,想問些什麼,卻見夜溫言衝着她微微搖頭,「機緣巧合下得了些特效藥而已,姐,什麼都別問,你活着就好。」
夜清眉很聽話地沒有多問,只是喃喃地道「你回來也好,因為祖父和父親還在大喪中,我們的婚事都往後推了三年,卻唯有你,祖母一定要讓你在百日內出嫁。母親不願意,還遭到了一頓訓斥。」
穆氏方才就說過,她的三女兒是被逼出嫁,看來這場婚事,她做為母親是不同意的。
想想也是,家裏接連兩場大喪,誰有心情在這種時候嫁女兒?卻偏偏老夫人一定要讓她嫁,想來也是為了夜紅妝。
她們是有預謀的,圖的是六皇子有可能繼承皇位,圖的是夜紅妝有可能位居皇后。皇上能在今晚駕崩,就說明之前病就已經很重了,夜家怎麼敢再熬三年。
但畢竟她才是這場大婚的正主,所以夜家不敢做得太明顯,一來怕大房這邊不好交待,二來也是怕賜婚的聖旨不好糊弄,故而將她跟夜紅妝一起抬出府去,就為了掩人耳目。
恩,興許還有第三個原因,就是原主也不是省油的燈,若是不把她也給送走,一旦讓她知道了這個事,一定會鬧得夜府不得安寧。但若都抬到肅王府去,以原主對六皇子的愛慕和懼怕,想來也掀不起多大風浪。何況就是掀了,那也是肅王府的事,夜家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