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包紮傷口後,沐風謝絕了黑衣女子慕容雪的挽留,趕在天黑之前獨自離開了山谷。
和來時相比,手指上的清風戒內多了三枚傳說可以起死回生的陽魂丹,身旁卻少了一個善解人意的書童。
回想起荊無雙的音容笑貌,回想起和她一路上的同甘共苦和點點滴滴,沐風心裏感覺空蕩蕩的,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什麼東西。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回頭看一眼已經籠罩在夜色中的隱隱約約的山谷,沉默片刻後轉身離去。
學文而明道理,練武而強身!
沐風邊走邊默念母親的告誡,體內血氣翻滾,臉色卻越來越冷。
學問再好,再明道理,身體再強健,技不如人有什麼用?光是一張嘴巴,一身蠻力,又能幹什麼?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力量,才是一切!
沐風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力量的重要和必要,現在,對他來說,修煉的最大的目的,就是踏上修煉巔峰!
沒有強大的實力,一切都像天上的浮雲,剛剛還抓在手裏,眨眼也許就沒了!
「身而為巫,自當自強不息,頂天立地。以殺入道,以血載道……」
沐風默念巫決,審視、梳理自己的修煉功法,越走越快。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進山的時候,要到處尋找毒宗山門,又帶着重傷未愈的荊無雙,速度緩慢。出山的時候,自己獨自一個人,速度就快多了。一天後,夕陽還沒下山,沐風就回到了高聳入雲的藏劍峰。
冷風蕭瑟的山腳下,簡陋的藏劍客棧早已變成了一片灰燼。來自山上的冷風一吹,不時揚起一片灰塵,荒無人煙,看起來格外淒冷。令人奇怪的是,就在蕭瑟的寒風中,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廢墟旁,一動不動,似乎在等什麼。
仙劍門,或者盲大師的耳目?
沐風一驚,隨即殺機大盛,戰意澎湃。
從毒宗歸來後,心中不時興起一陣陣暴虐的氣息,渴望着殺戮,渴望着痛飲敵人的鮮血。這個時候,遇到仙劍門和盲大師的人,正好可以大開殺戒,殺無赦!
鏘……
沐風一把拔出懸在腰間的長劍,沒有任何掩飾,直接從山上沖了下去。
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喬裝打扮,唯恐不小心暴露了行蹤。現在,卻沒有一絲顧忌,甚至,恨不得把仙劍門和盲大師的人全都引過來,通通碾殺!
沐風殺氣騰騰,但衝到山腳後,卻大失所望。
馬車內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周圍也沒有埋伏。唯獨前面坐着一個沉默低調的馬車夫。頭頂大斗笠,身穿一身黑衣,靜靜地坐着一動不動,赫然正是一路上駕車送自己和荊無雙趕到梅花莊的馬車夫。就連馬車和拉車的馬匹,也沒什麼改變。損壞的馬車,修復後和原來幾乎一模一樣。
「沐風少爺,梅四娘讓我到這裏來接你!」
馬車夫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態度一如既往的畢恭畢敬,但沉默寡言,簡簡單單地說一句後就緊緊閉上了嘴巴。一問三不知,三天都可以不說一句話,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一個天生的啞巴。
梅四娘?
沐風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到中年卻風韻猶存的美婦人的身影,想起了整天笑眯眯的馮千斤和豪情仗義的飛天蝙蝠,也不知他們最近怎麼樣了。
「走吧,先到建水城!」
沐風跨上馬車,一聲吩咐。
一跨上熟悉的馬車,立馬習慣性地掀開窗簾。轉過身來,才發現往日一直靜靜地陪在身邊,最喜歡看着沿途車外景色的荊無雙,已然不見蹤影。
經歷重重磨難後,馬車仍在,佳人卻已不見蹤影。從此天涯海角,天各一方。
在馬車內盤腿坐下後,沐風突然感覺車廂有些不平,從柔軟的毛毯下摸出了一本古籍。封面上,『前世今生』四個大字格外顯眼。
生命,是死亡的延續;
死亡,是生命的開始。
大千世界,無論你我,有生,有死。
前世,是一段記憶;
今生,是一場虛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