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紅色的弔詭傍晚,幽深破舊的骯髒小巷,噠噠的馬蹄聲清脆短促,緩緩由遠而近,讓這片無聲的小區,有了些許的動靜。
耿江岳牽着小白,小白身上,蹲着喵哥,二喵的虛影,在小白肚子下面鑽來鑽去,根本不怕被踩死。困在【我的宇宙】里許久,貓和人一樣,都快憋瘋了。
雖然幻術結界裏的世界,嚴格意義上講不過是稍大一點的【我的宇宙】,但想問題不能這麼較真。不然這個世界上,就會到處都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和不需要解決的問題以及解決了也沒什麼實際意義的問題,那麼一個正常人想要正常活下去,就很成問題了。
耿江岳牽着馬,走到這處離他剛才所處的位置起碼有二十公里遠的小平房前,抬起頭望向二樓的窗戶,大喊道:「老師!是你下來見我,還是我上去見你?」
喊完後,安靜了幾分鐘,屋子裏頭,傳出了有人從樓梯上下來的聲音。
隨即吱呀一聲,房門被打了開來。
站在耿江岳面前的血屍,對耿江岳微微一笑,說道:「好久不見。」
耿江岳看着那血屍觀察半天,伸手上去,在它穿短袖的胳膊上摸了一把,嘖嘖稱奇:「我去,皮膚都沒有了,表面居然還這麼幹燥。一身肌肉就這麼裸露在外,不會有什麼不適嗎?」
血屍呵呵笑着,在門台上坐下來,輕聲細語道:「我感覺還行,不過你一個人在幻靈界裏這麼跑來跑去,也完全沒壓力嗎?」
「壓力肯定是有的。」耿江岳在血屍身邊坐下來,嘆道,「我被困在這裏,大概有四年多時間了,幸好有一個朋友陪着我,不然搞不好都瘋了。」
「這麼神奇?」血屍笑了笑,「我都才來兩年多。」
「嗯,就是這麼神奇。」耿江岳說着,從戒指里掏出一本筆記和一本《大光明經》,遞給血屍道,「我走過的地方不多,只找到這兩本。」
血屍接過來,淡淡翻了一下,又隨手還給耿江岳,說道:「看樣子,你也吃了不少苦。」
耿江岳道:「還行,每個地方對我都挺友善的。」
血屍問道:「那以後打算做什麼呢?」
耿江岳把亂跑的喵哥抱進懷裏,緩緩說道:「等從這裏出去,就先回家,然後再讀個大學。專業是王神機幫我選的,臨床醫學專業。等學好了畢業,應該會去當個醫生吧。」
「當醫生啊……也挺好的。」血屍點了點頭,又問,「不過你這麼一身本事,只是當個醫生,不覺得可惜嗎?」
耿江岳笑道:「不然呢,每天閒着沒事兒,跑來這裏殺小動物玩?殺得乾淨嗎?」
血屍搖搖頭:「據我觀察,可能永遠也殺不乾淨。」
「唉……」耿江岳嘆了口氣。
一人一屍安靜許久,突然同時開口。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高考考了幾分?」
耿江岳和血屍相視一笑。
血屍先道:「我自願的,為了尋求真理。」
耿江岳道:「我考砸了,480分了。」
血屍呵呵一笑:「這個逼,裝得挺清新脫俗。不過話說回來,你這麼強的精神力,居然能一眼就看出來是我,高考只考480分,也確實不算發揮得太好,我原本猜你能拿滿分的。」
耿江岳咧咧嘴,又問道:「你這個結界,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這裏,追求什麼真理?」
「也算不上什麼大學問,只是想對『人』這個概念,做更深入一點的了解。」血屍緩緩說道,「這些年我走過全世界不少地方,年少的時候,我去希伯聯合國留學,從本科到博士畢業,八年時間,跟着我的老師,走了18個國家,每個國家都待一段時間,研究這些國家,是怎麼從歷史的起點,走到現在的這一步。
博士畢業後,我又去了東華國,東華國和希伯聯合國的社會形態不一樣,但是又不能說他們跟希伯聯合國的人,有什麼實質性的差異。我看到不管是什麼文明背景下,人們所真正追求的東西,其實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是很簡單的東西,再給它賦予能令自身感到合理、安全和受尊重的意義,物質上的欲望,精神上的追求,其實很簡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