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江岳含糊着把升官和搬家的事情跟老媽敷衍過去,搭乘夜間倒數第二班公交車回到南城時,天色已經黑透。
進城的時候,看着高聳參天的城牆,他的神情很是淡漠。一天之中受刺激頻率過高,大腦內負責分泌多多巴胺的細胞組織都麻木了……
百米高的伸縮巨牆,在黑夜中高得一眼望不到頭,只有在離得較遠的時候,能依稀看出,遠處一個南城,已經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立方體,宛如龜殼。
車子從城門洞中穿過,耿江岳在南城的軍管區停靠站下車。
城內路燈明亮,燈光密度極高。
而更令耿江岳嘆為觀止的則是,馬路的地面上,居然也貼着玄符。
一張張玄符鑲嵌在白天看不到出來的透明地磚下,鱗次櫛比,從城門口向南城深處延伸開去。
城門邊,則五步一哨地戰滿執勤的軍警。
一個個荷槍實彈,手裏的武器,貌似要比耿江岳從後勤科拿到的手槍還要生猛許多。
耿江岳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北城的玄符不多,根子到底在哪兒。
南城投放了這麼多的資源,市政廳哪兒還有多餘的財政投到北城去?
要是再更陰暗地去想,怕是在市常局的某些大人物眼裏,二級市民和三級市民反正多得很,意外死掉幾個,他們恐怕也無所謂吧?
耿江岳很憤世嫉俗地想着,一邊仰起頭看了看天空,南城上空,已經被一層透明的穹頂所包裹,等到夜深時分,根本就不怕雨雪,不但如此,空氣中,竟然還有一絲絲的暖意。
——是從各個建築里吹出來的暖氣。
在這個能源幾乎取之不盡的世界,原來上等人,過的是這樣的生活……
耿江岳出門一趟,人生觀和社會觀就差點崩塌。
沿着比白天還熱鬧的馬路,他像個土鱉一樣,四周張望着,朝着不遠處的25號樓走去。
等走進大樓,看到煙火氣滿滿的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們,他總終於平靜下來。
這個點,該吃晚飯了。
二樓人頭攢動,所有早上沒營業的店鋪,全都開了張。
喧囂沸騰中,耿江岳又收到一條信息,是夢夢發來的,問他道:「岳爺,我們在6號食堂給妖精哥他爸過生日,四區巡防隊的人差不多全都來了。要不要過來認識一下?」
耿江岳想了想,天性冷淡地完全沒興趣湊熱鬧,直接拒絕道:「謝謝邀請,不過家長就不見了。拒絕搞基,從我做起。同事們以後再慢慢認識吧,不着急。」
回答完畢,耿江岳便徑直朝着最近的一間雜貨鋪走去。
下午花掉一萬塊後,岳爺已經下定決心要想方設法開源節流。畢竟眼下這個情況,放眼全世界,他有臉去借並且願意借錢給他的人只有排骨。
可他總不能只逮着排骨這一隻羊薅。
當全身上下只剩八塊兩毛五的時候,耿江岳僅剩的選擇,就是買點應急充飢食品,再想辦法從遊戲裏弄點錢出來,努力撐到月底發工資。
25號樓的雜貨鋪,是北城守衛軍團軍需處後勤科日用品管理小組自己開的,上頭不管,沒有經費,純屬自收自支,倒閉了活該。但即便如此,東西卻賣得並不貴。
最頂餓的壓縮餅乾,一斤只要七毛五,比北城還便宜。
還有耿江岳前幾天在酒店裏喝過的那種汽水,灌裝的,一罐只要五毛,價格是北城劣質劣汽水的十倍,但無論質量還是口感,絕對要比北城的雜牌汽水好不知道多少倍。
耿江岳身上的錢不多不少,剛剛夠買11斤餅乾。
但沒料到結賬的時候,店老闆居然還送了他兩包大概能有兩斤重的牛肉乾,一大包蘿蔔乾和兩箱飲料,差點把耿窮逼感動得哭出來。
「小伙子,剛研究生畢業入伍的吧?嘖嘖嘖,這么小年紀就下士了,真是懂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這個店,就是為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孩子開的。你儘管拿去吃,到了我們這兒,以後就再也餓不着你了。海獅城的糧食,光咱們這些當兵的吃,怎麼吃都吃不完的。」
耿江岳這輩子都沒一次性收到過這麼多免費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