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書抵達御書房,寬敞奢華的空間裏只有三個人,他們分別是高居皇座的元景帝;老謀深算的王首輔;鬢角微霜的大青衣。
尚書大人習慣性的看了眼老大哥,發現對方臉色凝重,眸光沉沉,這讓原以為只是一次普通小朝會的孫尚書一愣。
魏淵又在作什麼妖....他瞬間側頭審視着大青衣,但這位才智拔群的大宦官氣質溫和,深沉內斂,叫人看不穿他的內心想法。
孫尚書湧起了不好的預感,行禮之後,默不作聲的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臣們陸續趕來,作揖入位,元景帝遠程都在閉目養神,直到聽見了工部尚書的聲音。
元景帝睜開眼,俯瞰着眾臣,能參加小朝會的都是大佬級別,普通的高官都沒資格。
「魏愛卿,與眾卿說說吧。」
魏淵應聲出列,道:「昨夜,打更人在內城發現一處豢養luan童和私娼的民宅,那些女子本是良家,少年亦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他們被人販子擄來關押在此,被逼着侍奉夜裏來宅子買醉的客人....」
「昨夜打更人雷霆出動,圍剿了這窩賊人,抓住嫖客十三人,其中十人身有官職,三人乃京中巨商。此外,打更人在後院的井中打撈出四十具骸骨,皆是被殘害的良家。」
魏淵的話在御書房激起了巨大風浪,大臣們大聲議論起來,顧不得朝會肅靜的規矩。
拐賣人口、豢養私娼、權色交易....任何一項,都能讓涉事的官員萬劫不復,尤其是京察期間,捂都捂不住。
但魏淵的話還沒完,又一重大猛料抖出來:「根據調查,私宅的主人與巫神教的巫師有牽扯,井中刻畫的養鬼咒文便是證據。經私宅主招供,他是為工部劉尚書做事。那座私宅既作為拉幫結派的尋歡之所,也是暗中聯絡巫神教的據點。」
眾臣譁然。
如果說剛才還保持着一定的形象,現在則成了菜市口,有人呵斥魏淵攀咬污衊,有人則提議要斬魏淵狗頭。
侍立在元景帝身邊的大太監,連喊三聲肅靜,仍沒有壓住混亂的場面。
結黨營私,拐賣人口,逼良為娼,這些都在違法犯罪的範疇內。但勾結巫神教就不同了,這是通緝叛國。
依大奉律法,通緝叛國者,夷九族。
「啪!」元景帝一拍桌子,御書房內瞬間安靜,他凌厲的眸光掃過眾臣,落在首輔王貞文身上。
「王愛卿覺得呢?」
首輔出列,沉聲道:「此事應當徹查,不可姑息。」
這話聽起來像是和稀泥,但刑部孫尚書敏銳的察覺到老大哥在偏向魏淵,他立刻明白了老大哥的意思。
站工部尚書的話,頂多就是賣了一個天大的人情,以及削了魏淵的臉面。
站魏淵的話,一旦查實,工部尚書就完了。齊黨損失一位領袖。
在桑泊案中,王黨曾經試圖嫁禍工部尚書,給予齊黨重創。雖然失敗了,但眼下確實是個機會。
元景帝看着魏淵:「人犯何在?」
魏淵搖搖頭,嘆息道:「人犯昨夜已被巫術咒殺,死無對證。」
元景帝皺了皺眉。
御書房一下子陷入死寂,大臣們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魏淵,仿佛在說:沒圖你說個幾把。
養氣功夫如火純情的首輔王貞文側頭,亦是皺眉看了魏淵一眼。
工部尚書嘴角勾了勾,冷笑着出列,大呼:「陛下,臣冤枉。魏淵污衊微臣,請陛下做主。」
元景帝沉着臉:「魏淵,你有何可說?」
魏淵鎮定無比,朗聲道:「臣請陛下傳喚銅鑼許七安。」
銅鑼許七安....聽到這個名字的大臣們,臉色頓時怪異起來。基於上次周赤雄的事件,在這種節骨眼上傳喚許七安,讓大臣們意識到事情還有後續,魏淵藏着一手。
尤其是王黨成員,對「傳喚許七安」這句話產生了輕微的ptsd。
工部尚書臉色微變,但迅速藏好情緒,保持鎮定。
元景帝沉默幾秒,道:「宣。」
十幾分鐘後,穿玄色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