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江一路狂奔,從天色黎明前的漆黑,啥都看不見,一直跑到太陽升起,萬物清明。文師閣 m.wenshige.com
他不敢停留。
和大嫂分開沒多長時間,他就遇到了一群肩膀上扛着鋤頭,扛着用竹竿捆着鐮刀、拿着各種錘子的人氣勢洶洶的往他們公社這邊走。
他們一個個面色兇狠,比公社裏那條大狗還要可怕。
他們面色兇狠,臉上卻帶着興奮,「好多年沒割資本主義尾巴了。這些玩意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靈溪公社,之前每年都評優秀公社。我就覺得有問題,這一看,果然有問題。」
「於大康說這個是誰?秦家?羅大娘家?」
「是!」
「果然,看着越高尚的人,心底越齷蹉,打着社會主義紅色背景,盡干投機倒把的營生!必須要將這種嚴重的問題割掉……」
聽着他們說的這些話,秦小江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他只有這麼大,沒見過這些人是如何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但是聽說過,他大嫂郭桂珍家之前就被割過資本主義尾巴,好像那次大嫂的父親,被打死了,家裏的東西都被砸光。
偶爾他聽打掃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大嫂都瑟瑟發抖,說那些人,比狼才虎豹竟還要兇猛。
待這些人經過,秦小江一邊哭一邊跑,若是秦瑜姐姐真被他們割掉腦袋那怎麼辦?
秦瑜姐姐那麼漂亮,腦袋和身體搬了家,秦小江只要一想,就渾身哆嗦。
「姐夫!我找我姐夫!」秦小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當衝進新寨公社的時候,憋足氣,看到一個人就大聲喊道。
「小孩,誰你姐夫?」
「我姐夫來幫扶你們搞雙搶。他叫顧瑾!快給我叫顧瑾!」秦小江一邊哭一邊着急的道。
「原來是顧知青。你等下,我讓人給你叫你一下。」村民熱心的將秦小江安帶到一邊,給他拿碗裝了一些水喝,「你這孩子,跑得臉都紫了,家裏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是!你快給叫我姐夫。我姐要死了!要被人打死了!」秦小江跑了一路,這實在跑不動了,卻還沒看到顧瑾,一直鼓着的氣瞬間泄掉,哭得歇斯底里。
顧瑾在新寨公社連續呆了八天。
秦振斌昨天回來的時候,問他要不要一起回。想起那天他主動回去,秦瑜一點開心的表情都沒有,他就沮喪。
他來了整整八天,中途公社的人來了好幾批,秦瑜但凡捎個類似希望他回家的話,他肯定二話沒說,立馬回去了。
可偏偏,秦瑜一點表示都沒有。
只是,在外呆的時間越久,心就不越不安。
秦瑜這般沒良心,但他不能沒良心,今天下午無論怎樣他都要回去!
「顧知青,有個八九歲的小孩說是你弟弟,找你!哭得稀里嘩啦的。說你家裏出事了?」顧瑾帶着草帽,剛準備插秧,就聽到社員高聲叫他。
弟弟?
他沒八.九歲的弟弟。
秦瑜也沒有。
他們家關係好的蓮嬸子,兒子都要結婚了。
郭桂珍家有個弟弟,但不小,有十一十二歲。
「他好像一路從你們公社跑過來,臉都跑紫了,哭成大花貓了。」小小年紀跑了這麼遠,還哭那麼慘,社員看到都心疼得不行。
「好。」顧瑾騎上自己單車,迅速踩着單車往前。
「姐夫!」秦小江坐這休息了一下,喘過氣來,見顧瑾騎車過來,他立馬站起來,「哇」的一聲起來。
「……」這小孩他認識,是春嬸子家小兒子秦小江。
他和秦瑜結婚那會的,秦小江一直蹲在秦瑜家外面,叫他姐夫,習俗啥的多少都知道,孩子這一叫,不給紅包,也要給喜糖的。那時候,他身上什麼都沒有。
秦小江朝他翻了一個白眼,那以後,再也沒理過他。
他這齣來才幾天,這小孩竟然喊他姐夫?
「姐夫!快回去。秦瑜姐姐要死了!」秦小江一邊說,一邊用手擦眼淚。
一路上,他狂奔,沒少摔跤,手上都是灰,這一擦眼淚,一張臉小貓似的。
「小孩,你好好說。秦瑜會死?」
「他們說,要去割秦瑜姐姐資本主義尾巴。他們拿着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