埠口岸。
《山海經》云:「潦水出衛皋東,東南注渤海。」
遼河水浩浩蕩蕩,海天一色,遠望無極。
「轟!」
一顆炮彈擊在海面上,濺起無數浪花。
烏真哈超營的助威大將軍炮射程顯然遠於海船上的炮,數十艘戰船被遠遠逼開,顯然已沒有靠岸的可能。
海船劇烈搖晃起來。
晃動中,賀琬的身軀如釘在甲板上一般,下令讓船隻再退得遠一些。
「侯爺還沒來。」欒志勇站在賀琬身邊,皺眉道:「娘的,看這陣勢,他們怕是不能從這裏登船了。」
賀琬極目遠去,海岸線上清兵的陣線如長蛇一般擺開。
「金州那邊如何?」
「建奴防備森嚴。」
賀琬眉頭緊鎖,道:「如此便只能借道蒙古了,怕是不好走。」
他極是不甘地凝視着海岸,又自語道:「奴酋連這裏都算到了,只怕他們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
欒志勇一張臉便苦了下來。
「那怎麼辦?說好的官還封不封?生意還做不做?這買賣別賠了本……」
賀琬不答,臉上憂色愈重。
海船已在此等了幾天,但一個楚騎的人影都沒看見。
事實上,只看岸上的封鎖,賀琬便明白關寧鐵騎是不會來了……
~~
於此同時,瀋陽以東的群山之間,一個叫大北岔的山嶺附近,楚騎正在山林中休整。
一場突圍戰之後,秦成業這支一萬餘人的人馬與秦山海這支近四千人的人馬加起來,一共也只剩八千人左右,還幾乎都是個個帶了傷的。
王笑之所以能去支援秦成業,並非他料事如神,而是被清軍圍到無路可走,最後被逼到瀋陽附近。
但好在他們人數少,又在山地之間騰挪,比秦成業從容不少。
他在興京城拿了不少物資,用火藥炸開山石,甩開身後的追兵。又在山林中囤了一批乾糧作為補給。
因為王笑知道,越往後就地補給的機會將越來越少。
此時,疲憊不堪的士卒終於能吃上幾口乾糧,在泉邊飲上幾口水,接着沉沉睡去。
守衛的士卒趴在樹梢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遠處的情形。八千人不見喧鬧,安安靜靜地享受着難得的休息,只有鼾聲時不時響起。
王笑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樹枝在地上劃着,似乎在規劃突圍的路線。
秦小竺雙手捧着臉坐在他旁邊,一雙明眸一直盯着他看個不停。
小姑娘臉上沒有太多的憂色,她年數雖小,卻看慣了生死,自有一種萬事不縈於懷的灑脫,此時沒機會讓她咋咋呼呼,倒難得有些歲月靜好的樣子。
好一會兒,王笑抬了抬頭,眉頭依然緊鎖,嘴裏卻喃喃自語道:「剛突圍了一次,包圍圈應該還沒合攏……」
秦小竺便轉身拿起身後一小塊烤好的狍子肉遞在他面前。
「你快吃,剛才大家都吃了,就你還沒吃,我看着呢。」
「你怎麼還藏一塊,不像話。」
「我打的狍子,藏一塊怎麼了。」秦小竺差點又罵了一句娘希匹。
王笑苦笑,道:「我沒上陣廝殺,體力耗得少,給他們分了吧。」
秦小竺皺了皺鼻子,不滿道:「就這麼一點了,還有什麼好分的?」
王笑便也不推卻,接過來咬一口,又繼續低頭在地上畫着路線冥思苦想。
再一抬頭,卻見秦小竺還在很認真地盯着自己看,眼神很有些不同。
「怎麼?想吃啊?」
他晃了晃手裏的那串烤肉,遞在秦小竺面前。
秦小竺微微一愣,便在上面咬了一口,竟是難得的吃相秀氣。
兩個人就一人一口地吃着。
彼此都親過嘴了,王笑對這種小細節便不甚在意,秦小竺卻是彎着眉眼時不時偷看他一眼。
不遠處,睡夢中的秦山渠突然嚷嚷了一句:「搶了大玉兒!」
兩人嚇了一跳,秦小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