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富聽到聲音後跑得比任何人都快,但他的快並非是為了衝進後院,而是為了趕在王鵬他們前面攔在後院門口。
「王鎮,沒事的,沒事的,你們還是繼續坐着喝糖水聊天,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潘富雙手張開,攔在門口,不停地朝跟上來的簡興華使眼色。
簡興華還來不及幫潘富說話,只聽後院又傳來一陣「乒乒乓乓」東西翻倒的聲響,緊接着,潘富身後的門被重重地撞開,他整個人衝着王鵬跌過來,而他身後門開處,匡民抱着紀芳菲一起摔了出來,後院內則站了七八個年齡各異的男人。
王鵬一把推開撲到自己面前的潘富,一步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匡民和紀芳菲。
此時的紀芳菲頭髮散亂,臉上劃了兩道長長的血痕,呢子大衣的前襟也被撕破了,牛蓓蓓連忙過來幫忙扶住她。
王鵬待確認匡民沒有受什麼大傷後,挺了挺雖不甚偉岸,但卻足夠挺拔的身體,看着匡民時那種關切的眼神也一下子從他的漆黑的眼眸中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兩個如同熔爐似的眼眶,裏面像是要隨時竄出火苗來。
「潘村長,你家的這場架,打得場面夠大的,」王鵬的聲音冰冷,與他雙眼中燃起的怒火截然相反。
潘富知道紙已經包不住火,反倒不再似起初的緊張,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道:「王鎮,我是真不想讓你大過年的看這些打來打去的事情,可你偏偏不聽勸,既然看見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這說的什麼話呀,我們紀姐都傷成這樣了,你難道連個解釋都沒有,,」牛蓓蓓怒目圓睜如同一隻護犢的小母牛。
「這只能怪你們這位女同志自己不好,沒事不和你們好好待在一起,一個人到處亂跑,人生地不熟受傷也很正常嘛,」潘富不以為然地說,看着王鵬的眼神裏帶着肆無忌憚的挑釁。
「他們徹頭徹尾地在說謊,」靠在牛蓓蓓身上的紀芳菲突然說。
「臭娘們,信不信我讓你從此說不出話,,」站在後院門內的一個男人衝出來惡狠狠地說。
王鵬伸掌一把擋住那男人,令對方立即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看似這麼輕輕一推,他竟是不能再前進一分。
「我們回去,」
王鵬擋住男人後卻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話,牛蓓蓓第一個叫起來:「王鎮,你沒聽見紀姐說什麼嗎,」
「你沒聽見我說回去嗎,」王鵬厲聲喝道。
牛蓓蓓禁了聲,眼睛裏卻湧起了淚水,心裏的委屈無以復加。
潘富與簡興華沒想到王鵬會突然打退堂鼓,不過比起把事情再鬧大些後去想辦法擦屁股,他們當然更願意王鵬自己主動撤退,大家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各位領導要走,我們送送吧。」潘富的臉上又掛起諂笑,還招來他老婆,「快,去拿幾瓶米酒來,讓幾位領導帶回去嘗嘗。」
簡興華與潘富一起唱着雙簧,和內院裏走出來的一群男人一起把王鵬他們一行六人圍在中間向外面走,直到出了門,潘富的老婆和兩個女婿拎了幾瓶米酒趕上來,一起跟着幾乎是押送一般地把王鵬他們一直送到停在村外的車子邊,看着他們上了車駛離,才陸續返回。
坐在車上的王鵬臉色鐵青,看着臉上失了血色的紀芳菲問:「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紀芳菲勉強笑了下,「受了點外傷罷了,幸虧匡師傅來得及時。」
王鵬點下頭又問:「你發現了什麼,」
「那幾個五保戶是假的。」
紀芳菲的話令除王鵬外的每個人感到震驚,桑震亞遲疑着說:「不可能吧,」
「我沒到那個小禮堂就往村里去了,正好在村東邊遇上一個小孩在這潘富家外面張望,我問他為什麼不進去,他說只是來看熱鬧,因為他們家從來不過年。我問他為什麼,他就說沒錢。」紀芳菲嘆口氣繼續,「我讓他帶我去了他家,就在離潘家不到百步路的地方,你們都沒法想像,他的那個所謂家,僅僅是一間泥坯房,外加一間草棚搭就的茅廁。」
「這和那些五保戶假不假有什麼關係啊,」牛蓓蓓問。
「你知道嗎,這個男孩沒有父母,與爺爺一起生活,而他的爺爺年紀大了,現在根本喪失了勞動力,但他們卻不是這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