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的氣候還算不錯,哪怕驕陽凌空也有些許涼意。
韓璋一個人在鄴城的巷子中穿行着。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緊張,又有些焦慮。
但是他的緊張跟他手中的酒壺又有些諷刺的反差。
身為冀州牧唯一的兒子,韓璋在冀州的地位應該是挺高的,但是事實上並非如此。
韓璋在冀州的名聲不顯,因為他總是喜歡隱藏在自己的小圈子裏,只有身邊幾個共事的好友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冀州牧韓馥有個兒子。
其實如果說起來。
韓璋就是個矯情的大少爺。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本走下去的話,可能韓璋就是,跟父親鬧鬧矛盾,在自己的人生和被安排好的人生中尋找自己的方向,然後最後經過一番波折之後,回來繼承父親的事業,成就一方霸主地位。
可惜這都只是劇本,並不是現實。
這種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戰爭的時代,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大少爺在飲酒作詩,悼念愛情的路上糾結太久。
韓璋跟他爹韓馥的分歧其實就是因為年少的韓璋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韓馥覺得這姑娘的家世不適合作為兒子的正妻,只允許韓璋納妾。
其實韓馥已經算是開明的了,但是韓璋不覺得啊,年少的男孩總是會容易沉浸於愛情無法自拔的,他們分不清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最終也不知道怎麼鬧的,反正韓璋跟韓馥鬧掰了,姑娘也沒了。
也是近幾年韓璋年齡大了一些,才跟韓馥重新有了來往,韓馥是希望韓璋能夠來接班的,但是他發現自家兒子已經沒有那種心氣了。
沒有就沒有吧,多花點時間讓他重新培養也還行。
可是,袁紹不會給他們時間。
或明或暗的,袁紹的勢力已經開始滲透冀州,滲透進整個鄴城了。
雖然這個時候袁紹還是以客人的身份在冀州休養,但是袁紹的心思,冀州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吧?
韓璋這是和朋友分析商議之後,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而這個猜測,也讓他慌亂得很。
他要趕去提醒韓馥,要提防袁紹。
韓大少畢竟還是韓大少,雖然就跟了一次諸侯會盟,回來之後又自己跑去自己的小圈子裏自閉,但是州府的衛士們都還是認識他的,他很輕鬆地就進到了州府之中。
不過他沒有找到韓馥,而是先遇到了耿武。
耿武是冀州府的長史,算是他父親的幕僚中最受重視的幾個,但是似乎耿武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看到了韓璋的時候,也只是嘆了口氣,拍了拍韓璋的肩膀。
韓璋不知道耿武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心裏總有一些不祥的預感。
他被攔在了政務廳前,遠遠地看着父親和兩個男人在那裏交談。
衛士並非不認識他,而是韓馥交待的,不要讓韓璋進入廳中。
「大公子,主公吩咐了,你現在不能進去。」
侍衛統領親自提刀將韓璋攔在門外,韓璋並沒有勇氣去硬闖,他一直都是一個有些懦弱的人。
否則他也不會選擇在跟父親鬧矛盾的時候選擇逃避。
韓璋緊緊地攥着拳頭,站在門外,遙遙地看着政務廳中自己父親的身影,他並沒有看向自己,似乎完全不知道這邊的動靜一般。
「門外的可是令公子,怎麼不讓他進來?」
高幹看了看被攔在了門外的韓璋,有些好奇地問韓馥。
但是韓馥只是沉悶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心智還不成熟,這些事情不要讓他知道好。」
「看來韓冀州也有自己的想法啊。」
一旁的荀諶觀察着韓馥的表情和神態,仿佛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韓馥沒有應答,而是微微低着頭,似乎是在做什麼決定。
「回到我們剛剛的話題吧,韓冀州。」
高幹看韓馥沒有什麼討論他兒子的興致,也就不偏離話題了。
這一次他和荀諶前來,是按照袁紹的吩咐,來說服韓馥讓位的。